而後那個縫隙,在力量的推動下慢慢變大。
江復庭在進去的瞬間,彷彿撬開了一個被人深埋在土裡的潘多拉盒。
所有的邪惡和汙濁全都一湧而出。
他屏住呼吸,腳下的步子又輕又緩,像是擔心會驚擾到什麼。
屋子裡的陳設相當簡單,一教師桌椅,還有一學生的桌椅。
兩桌椅面對面擺著,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剛好可以四目相對,但吸引到江復庭目光的是挨著房間牆壁的書櫃。
書櫃上除了塞得滿滿當當的書籍,還掛了一些長短不一的戒尺,皮繩和一些電擊物品。
江復庭的瞳孔不由一縮,他腦海裡跑馬燈似的不斷播放著女孩站在樓頂上,搖搖墜又張牙舞爪的模樣。
可惜她的爪牙都還沒長成型,空有一腔虛勢,傷害不了別人,只能毀滅自己。
李商注意到他目光停留的地方,臉上的神色不自然起來。
“這也是教化的一部分?”他冷冷地問道。
李商訕訕一笑:“總有一些不聽話,脾氣又犟,還欺負人的。棍棒底下出孝子麼!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
江復庭猜測他大概是以為自己不識貨,開啟玻璃門,取出擺在上面的電棍,在手裡把玩著。
他不輕不重的問:“還需要這個?”
李商臉上的變化一閃而過,笑容依舊端在臉上:“只是嚇唬一下而已,也不是真用得上。”
江復庭將電棍上下左右觀賞了個底朝天,他對這些東西並不是很懂,硬看也看不出什麼名堂,只好放了回去。
只有這些嗎?
他緩慢的在簡單又沉悶的屋子裡閒逛起來,李商緊跟在他的股後面。
江復庭走快,他也走快,江復庭走慢了點,他也放慢步子。
兩個人各自懷揣著心裡頭的那一擔懷疑,兜著試探,相互窺伺著對方到底對自己的處境摸了幾斤幾兩。
就在李商自作聰明小心保持著步調的時候,江復庭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望著自己右手邊的教師桌,指腹在上面一抹,有一層淺淺的灰塵,心裡也跟著飄起一層疑慮。
江復庭捻了捻手指,搓掉沾上的灰:“李院長,你們教化……一般教的什麼?”
李商收住腳步,立在江復庭的側,他那舌燦生花的本事,終於可以堂堂正正的用上。
他一改剛才的賊眉鼠眼,擲地有聲地說:“我們孤兒院裡師資雖然比不上正統的學校,但是該有的精神補給卻是必不可少的。”
江復庭半彎著子,似乎對眼前的桌子格外感興趣,認認真真打量起來,對於邊上人說的話,似不在意的聽著。
李商裝腔作勢的清了清嗓子:“人這輩子,可以沒上過什麼高等學府,兜裡窮得掏不出金山銀山,這些都不要緊。唯有德和禮!”
他說到後面兩個字,刻意加了幾分勁:“而我們教化——當然是以孩子們的心發展和步入社會的基本生存能力為主。”
江復庭聽著他嫻熟的官腔,像是在聽一個笑話,沒掩飾自己嘴角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