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唐十分聽話的閉了嘴,順便放了個遮蔽聲音的結界,這才正常了三四分。
他拂了下手,黑氣自動給他清了片乾淨的地方,隨後毫不顧忌的坐下來嘆道:“哎呀!累死我了!”
江復庭在他的邊上同樣席地而坐,也不顧牆髒不髒了,後背往上一貼,慢慢放鬆下來。
演那麼多天戲,他都要累死了。
坐下來後,兩個人居然真的都緘默下來,一言不發。
過了片刻,似乎稍微緩了點神,江復庭拿手肘碰了碰他手臂:“你後面怎麼安排的?”
白唐望著前方的另一面牆呆了呆,他摸起地上的一節枯草根,在手裡把玩著:“跟一開始的計劃稍微有點變動,我也沒料到李遇就是祭品這一茬。”
“你是什麼時候看到的?”江復庭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凌晨啊!”枯草在白唐手裡優雅的轉了幾個圈,“你那會睡得熟,我就沒叫你,我本來想去提前探查地形的,沒想到撞上李良在幹這事。”
他說到這,自戀的衝江復庭挑了下眉:“還好我聰明,挑了這個點出門,不然今天要是找不到這個小孩,肯定還得出更大的么蛾子。”
江復庭見他這沾沾自喜,一點小事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僵硬地轉回頭不理他。
白唐得寸進尺的拿膝蓋故意碰了碰他的腿:“哎!你說這李良也真是腦回路清奇,我都沒想到藏人還有這種操作,能把自己親兒子塞棺材裡,換做是我,我都幹不出來啊。”
江復庭沒有立馬接話,他對李良這個人一直不知道怎麼形容。
李良是那種典型令人厭惡的市儈小人,為了小營小利毫無原則,甚至潑皮無賴耍到極致的那種。
但一想到那天晚上他從山林出來,脆弱不堪的模樣,之前在他身上遭受過的一腔火氣,全扔在了棉花上,軟綿無力。
“走投無路吧。”他低沉地說,淡然的話語卻難得摻雜了幾分人情味。
儘管這人情味少到只有一星半點,隨著突然飄進來的那一絲絲風,一吹就沒了。
白唐略有意外的轉頭正眼瞧他。
他的眉骨突出,十分立體,因而眼睛也比一般的東方人深邃許多,仔細一想,確實比前兩年見面的時候,長開了不少。
認真思考的時候,眼神特別深沉,像一望無際的大海。
白唐沒再開玩笑,低下頭,將地上的灰全攏在腳下,手邊換了個長點的枯枝,開始鬼畫符的亂畫。
事實證明藝術這種真的完全憑天賦,江復庭都對自己深以佩服,再次從白唐四不像的畫裡,居然認出了山脈,等高線,村落,以及他標註的八個方位。
白唐辛苦畫完,迫不及待的丟掉自己手裡的枯枝,自我體貼的揉了揉肩膀:“好了,能
看懂吧。”
“能。”江復庭一說完,白唐就對著他不要臉的笑。
他無語的別開臉,認真看著地上不倫不類的地圖。
醜是醜了點,但該表達的東西,還是表達的挺清楚的。
八個方位畫的特別深,他突然想起昨晚白唐跟他提到過的陣法,“這八個陣點,已經找到突破點了?”
“恩,這個陣法看起來簡單,但是借的力量很厲害,全是至陽之氣構成的。”他說著自我嘀咕了一下,“也不知道這麼多至陽之氣是哪來的。”
後面的話聲音不大,卻恰到好處的給江復庭敲了個警鐘,這個異樣他昨天和前天都有感覺到,包括今天在銅鼎裡看到的火焰也是。
這種力量不可能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提煉也需要時間,就看長生派現在擁有的力量到底有多少。
但能撐得起這麼大一片山林的陣法,想來應該也不少。
白唐大概能猜到些他擔心什麼,繼續說:“放心,他們既然迫切的需要在十五這天祭祀,只要破壞了他們的常規行動,肯定會干擾到什麼,那他們行動裡的某一環,就不會那麼完整了。”
這樣的分析確實沒有問題,但萬一他們也藏著後手呢?
江復庭微皺了下眉,想起偷聽的對話裡,那個從未現身過的長老,提醒道:
“我上午去了趟山頂。”
白唐立馬抓住了他的小辮子,指著他說:“你居然又揹著我擅自行動。”
“事出有因。”江復庭捏住他的手指,“那個女人是長生派的一員。”
白唐抽回自己的手,仰著頭傲然地哼著:“我猜都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