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沉默的走著,似緩實急,只稍微落後了女媧一步。
那座女媧廟建立的鋒利堂皇,裡面一片莊嚴,香火未熄,照的整座神殿都明亮如白晝。
白唐在門口的時候,才穩穩停住腳步,冷靜的看著在大殿裡靜靜而站的女人。
墨赦就站在他旁邊,神色一絲異常也沒有,全然沒有面對這種強悍神祗該有的凝重,冷酷的就像他腰間已隱隱浮出的那半截鎖魂鏈。
那女子一頭銀色長髮直垂腰間,青色的蛇尾拖在身後,微微的擺動著,似乎在看著一側牆壁發呆。
神殿內燭火明明,供奉臺上的神像被素淨的白色傻饅遮住了半邊面容,只保持著垂首悲憫的神態靜靜看著他們,雖是彩色泥塑,卻當得起精雕細琢這四個字。
風吹紗幔,錯眼看去,竟依稀覺著那泥塑神像會翩然欲飛。
分明女媧本人是人首蛇身,那雕像卻將她徹底雕刻成人形,穿著彩色的衣裙,有著完美的五官,露著悲憫的神情。
燭火噼啪跳動了一下,這原該細小的聲音在空寂的大殿內竟如驚雷乍響。
女媧似才感覺到門口站了人,輕柔的轉過身來,那張傳言絕美無比的臉也朝向了兩人,微微一蹙眉,道:“地府小鬼,何敢到此?”
白唐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暗暗抽了口氣,他微不可查的垂
了下眼,邁步踏入殿內,口中道:“都是造福百姓的機構出來的,理應都是一家人,女媧……娘娘,不要這麼暴戾。”
女媧那張臉,不能說不好看,那是跟蘇毓秀完全不同的美,介於雌雄之間的美麗,若只但看臉的話,那絕對是能與蘇毓秀相提並論的完美臉龐。
但她露出的脖頸上卻是一片青色,與她已半豎起的尾巴色調一致那是蛇皮。
不僅是脖頸上,連耳朵都似乎被一層光滑的蛇皮覆蓋,那雙自然放在身前的手上也覆蓋著細密的鱗甲,那是絕對不符合人類審美的一副樣貌,那是屬於妖或者神的樣子。
不曾做人,又怎會束縛於人類的道德標準,更不可能有人類女子的羞恥,便真是殷壽對著那泥塑假人寫了淫詩,怕她也不會在意。
女媧眼神格外的陰冷,也半分不似那供奉臺上坐著的慈悲神像,道:“殷壽永不拜天,是尋了你們來庇佑他麼?”
不帶他們說話,便一甩尾巴,猛然欺身上前,一股強橫至極的勁風隨著她的移動撲面而來,刮骨吸髓。
白唐橫側了刀鋒,半步不退,便見一道暗紅色的光芒斬過,風停氣散。
三人站立的姿勢都沒什麼變化,只是那位傳說中的女神站的離他們更近,尾巴也停止了悠閒的擺動,面容更加的鋒銳。
那是一張雌雄莫辨的臉,即便湧上了兇光,也有一種犀利的美,冷酷的如同一條尋找機會捕食的毒蛇。
白唐想了下,幽幽的嘆口氣,問她:“殷壽是個好帝王,你們要帶走蘇姚,原本不需要覆滅一個國家,為什麼打算這樣?”
哪怕殷壽再強,他也是個人,若說他身上有龍運,那也不過上天賦予,若天神要收走,便如彈指般輕易,掀起這樣一場浩大的戰爭,讓那麼多人死在這場戰爭裡,真的沒必要。
女媧聽見他的問題有明顯的愣神,繼而臉上露出詫異,更加警惕的看向他們,沒有說話。
墨赦看著她那樣的模樣,心裡竟莫名生出了些許悲憫,看著女媧的眼神也含了些別樣的東西。
白唐無意識的撫摸著屠靈的刀柄,見她不說話,便自顧自道:“今夜大雪,一個人對著牆壁出神,不若與我們聊兩句,總歸都是些不要緊的事,不是麼?”
女媧唇角勾起迷離的笑,眼中卻半分迷離都沒有,寒風輕動,雪花倒卷著落入殿內,燭火搖曳一瞬,那條巨大的蛇尾瞬間伸長三丈,朝著白唐直撲而來。
“談話?爾等不配。”
白唐與墨赦配合極為默契的朝著兩邊散開,身形無處著力的輕煙一樣,倏忽又在別處顯了形。
女媧明眸一轉,一條蛇尾朝著墨赦橫纏而去,身體卻橫跨數丈,輕易就到了白唐面前,那雙帶著鱗甲的
手撕裂空氣,直奔白唐面頰而去。
白唐不閃不避,踏前一步,一把就將她的手腕牢牢擒住,他手心裡冒出密密麻麻的黑色陰氣,扭曲著爬上她的手臂,又閃電般蔓延上她的胸膛。
墨赦的鎖魂鏈倉啷一聲滑出腰間,也柔軟無比的纏繞上那條青色蛇尾,卻又在瞬間被崩開。
墨赦身形急速後掠,方才所站之地已被那條蛇尾拍裂,周圍的耳牆壁也無聲無息的開裂,化作一縷又一縷輕微的粉塵。
白唐帶著規則禁制的黑氣也爬上了女媧的蛇尾,那條強壯有力的尾巴終於無力的垂了下去,狠狠的砸在地上,發出巨大的悶響。
白唐先抬眼看向墨赦,見他搖了搖頭,才撇嘴道:“以後打架的事我來做,你躲遠點……以前都是你出風頭,現在好不容易虛弱兩天,這機會再跟我搶我就翻臉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