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下學之後,沈無濁還未出丁院的門,便被眾多學子給圍了個水洩不通。
眾人都想一睹他的風采。
“諸位,若是再不走,膳堂的飯菜怕是都要涼了。”
沈無濁第一次感受到了成名的無奈,他現在只想讓眼前這些人讓開一條路來,實在是有點餓了。
最後還是關玉出面將眾人驅散開來,沈無濁這才算是逃出生天。
“國子監的才子應都是天之驕子,自然該有自己的傲氣,不過就是兩句話而已,幹嘛激動成這個樣子?”
沈無濁實在有些不理解。
關玉苦笑道:“沈兄,你就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這兩句話傳出去,年輕一輩,沈兄當執牛耳。”
沈無濁不由咋舌,“這麼誇張?”
“如何算是誇張?”關玉道:“左傳雲,大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沈兄只兩句話,便足以稱其一也。”
立功立言立德,這是所謂的聖人三不朽功業,沈無濁自然是聽說過的,聽到關玉這麼說,沈無濁竟是生出了幾分惶恐之意。
當然了,關玉這話的確是誇張了,只憑兩句話,無論如何也當不起這樣的高度,但名傳四海也足以了。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君,處江湖之遠則由其民,沈兄此言也有心繫天下之意,實在令人敬佩不已,相較沈兄,我這二十年的書也算是白讀了。”
沈無濁搖頭道:“關兄何出此言?說來道理不過凡俗,天下誰人不知?踐行此道之人不知有多少,不能說沈無濁說出了這樣的話,便將這種功勞也算在沈無濁頭上吧?”
關玉一愣,嗯道:“沈兄說得是,倒是我著相了。”
沈無濁笑道:“我等既是讀聖賢書,當學聖賢之理,解聖賢之意,此我解之意,或有幾分道理,關兄才能勝我十倍,若關兄肯解其意,我當敬聽之。”
關玉聞言哈哈一笑,對於沈無濁的吹捧,他倒是很受用。
“沈兄太過謙虛了,不過沈兄說得不錯,聖人道理千萬,沈兄能解其一,未必我不能解另一,不過沈兄之言,仍是大善,當傳習天下,教天下人聽了,平生報國之念。”
接下來便是兩人相互吹捧的時間了,好容易吃完了飯,短暫的休息之後,便又開始上課了。
跟沈無濁想象的授課方式不同,只是先生坐在上面,下面的學子們自學,若有疑難之處,便自己上去問就行了,有時候先生自己也會為眾人講解一些自己心得與先賢精要,總之,授課的方式比較隨心所欲,沒有固定。
其實想想也能理解。
國子監內的學子都是來自天下五州的精英,個個都是聰慧伶俐之人,還有很多都已經考上舉人了,這些人誰又不是個飽學之士呢?
先生們能教的,無非就是一些經驗精要而已。
而且眾人的偏好不同,讀過的書也不同,有的學四書,有的學五經,又不是啟蒙,統一學也並不現實。
不過卻也並非全是這樣,有時候也會統一的佈置作業什麼的,偶爾也會有名師大儒前來講學,眾人自然也能聽得如痴如醉。
可惜,先生等了一整天,也不見沈無濁上前問他,最後也只能帶著失望之色下了學。
“張兄慢走。”
剛出了丁院的門,沈無濁便叫住了張尤。
“是沈兄啊。”張尤咧嘴一笑。
沈無濁笑道:“不是說好了一起喝一杯麼,張兄走得這麼快,是不給我面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