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母點頭:“這也是。皇帝也糊塗。難不成皇帝祖先出身,個個是天皇天帝?話說,皇帝還有八九層外頭的窮親戚呢!小瞧自己人,不是小氣了他自個兒?”說完,鬼母淡淡一笑。
庒琂道:“我父親常說,不得妄論朝廷,不得議論主上!自然,我是不能說主上不好的話。如今跟你老人家說,當是我死之前的胡言論語!你老人家要告發我,叫他們日後來戮我的屍吧!”
鬼母道:“你是個多思多慮的人,你父親推崇的自由,白給你教了!你只管說,別打岔!你既然知道莊府謀害你們家,為何不報官?不直接尋仇?直接進來殺她個乾乾淨淨,豈不了事?”
庒琂搖頭,停頓許久,道:“我原也是這麼想。可是不能呀!”
鬼母道:“為何?”
庒琂道:“我忘記給你老人家說了,我母親是莊府出去的女兒,我是莊府的外孫女!”
鬼母震驚,微微顫顫站起,道:“你……果然啊!”
她臉色的仇怨怒色,瞬息迸發,顯露無遺。
庒琂連忙道:“除了府里老太太、四位老爺知道我的身份,其他人無人知曉。她們怕我連累到莊府。我拼死進莊府,是要進來尋找證據,為我父親母親報仇雪冤。你老人家知道,我母親畢竟生於莊府,莊府對我們無情無義,可我不能冷血對人。我百般隱忍至今,是想懲處奸佞之人。若是給我查出實情,別說莊府的某個人,就是整府,我也要端個乾淨!我這麼說,你老人家明白我的意思?”
鬼母慢慢坐下,道:“優柔寡斷,處事拖泥帶水,牽情附感,你難成大就。怕你仇報不了,身心先灰飛煙滅。這莊府人,沒那麼好心等著給你尋什麼證據。我敢跟你說,你家人的遭遇,絕對是他們一手造成的。嫉妒你們家呀!你想想,你父親拐走你母親,莊府人忍多少年的氣?你姐姐進宮了,亮誰的門楣?細想吧,丫頭!別的不說,就是他們乾的!”
庒琂道:“就算我知道是他們乾的,也得拿出證據,讓人心服口服。殺人容易,可殺了人,我也跑不了,我父親母親的冤,也鳴不乾淨。再說,如今,我還是朝廷追鋪的重犯呢!”
鬼母道:“反正都得死,拖他們整府人死,不虧!”
庒琂笑道:“你老人家算得清。我……我年紀小,還達不到你老人家的心境和處事手段。”
鬼母被奉承著,心神愉快,道:“你要是願意聽我的話,我倒是願意教你。”
庒琂再次磕頭:“求媽媽給我指條明路。”
鬼母的手撐在地上,使勁兒站起來。起來後,巍顫顫朝庒琂走去,兩手伸在空中,上下晃動:“起來!起來!”
庒琂額頭貼在地上,不起。
鬼母摸到她的頭頂髮髻,慢慢蹲下,道:“我信你的話。要我教你,你得依我一個條件。”
庒琂抬起臉,滿面淚光,道:“媽媽對我大恩大德,我永世難忘,只要媽媽幫我,我將用今生今世回報媽媽。”
鬼母悽楚笑著,抖動的雙手,拉住庒琂雙臂,讓她起身,同時道:“要是那賊丫頭有你這份兒心,哼!我早認她這個女兒了。我問你,你可願意做我女兒?”
庒琂含淚道:“我願意!可是我……”
鬼母狠狠拍庒琂的後背,道:“願意就是願意,還有什麼可是不可是的!你家破人亡,我也家破人亡,正合適湊合著過!你做我女兒有何不好,我可告訴,這個地方,比上頭莊府的地界還大,藏的都是奇珍異寶,金山銀庫,這些東西,都是我的。你做的女兒之後,這些財寶,都歸你了!”
庒琂本要起身了,再是跪下,道:“我何德何能,竟當得起你的女兒。”
鬼母道:“廢話!你嫌我長得醜?長得老?不配做你母親?”
庒琂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如今還有另外一層身份,認你做母親,怕虧欠你的好意,對你的好意不夠敬重。”
鬼母道:“是什麼身份?”
庒琂不假思索,道:“如今,我是莊府西府的女兒,他們給我取名為庒琂。”
不等鬼母反應什麼,庒琂快嘴將自己如何逃難,如何為莊玳擋劍,如何被抬進莊府,如何與老太太認親,如何入西府做女兒等等經過說了。
聽完,鬼母鬆出一口氣,沒說其他,只連連誇讚庒琂:“做的好!有底氣!這壞人得這麼一刀刀剮他。你這個女兒,我認定了。終有一日,我讓你脫了莊府門下,歸我鐵氏大門,正正宗宗做我女兒。你覺得可好?”
庒琂淚流滿面,感動不已。
鬼母狠狠拉住她,起身,道:“我鐵氏女子,不該流淚,不該低頭。你應當如此。今日你我之約,我心裡作數了,你可作數?”
庒琂哭著點頭,然後輕輕扶住鬼母,道:“仔細腳下,我扶您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