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居室原是阿玉自己住的,此刻讓兩個傷重的男子睡在那裡。
庒琂小小回避,笑道:“可是二哥哥帶回來的人?”
阿玉知道庒琂看清楚了,又攜她出來。回到炕上坐下。
阿玉道:“姑娘有什麼不妨說。”
庒琂道:“也沒什麼。明日東府有宴,怕自己明日過不來瞧姑娘。不過也好,明日東府也要差人來請,姑娘你早點歇息。”
這話雖然不勸阿玉放棄挖心救人,可意思是那意思了。阿玉心裡清楚。湘蓮心裡也清楚,但是覺得庒琂過於敷衍,臉皮薄不願意直話勸說。
於是,湘蓮向阿玉跪下。
湘蓮紅眼流淚道:“玉姑娘,我知道琂姑娘的心跟你一樣,都想救先生。可姑娘想想,畢竟這裡是大府,我們老爺在官中行走,老太太又是宮裡的老人了,這真出個什麼事兒,禍及老爺老太太也不說了,二爺和三爺還有大好前程等著呢!如若真跟二爺說的那樣,挖心才能救先生,姑娘你們到外頭去挖,算是姑娘有心了。往後,我跟太太老爺他們說,讓他們好好謝你。”
阿玉原本也猶豫這事,即便自己任性不講道理死心在這裡挖人心,也使得,可怕先生醒來不願意。如今湘蓮直白出口,真抓痛自己的心了。總歸,事沒做成,還落下一個不懂知恩圖報的口舌。
庒琂在跟旁勸說誰都不合適,此刻,站在一邊。
聽阿玉道:“我也是這麼想。難為你一片心了。”扶起湘蓮。
湘蓮哭著點頭。
庒琂心中暗想:想必此後明日,阿玉要出去了。湘蓮連夜來說這樣的話,跟逐客有何區別?平日湘蓮為人和順,事事能照顧人,碰到西府和二爺怎就把持不住了呢?想必湘蓮早是西府的人,她才是西府真正的家人。
到此,庒琂過來拉住湘蓮的手,道:“不早了呢,我們回了吧,讓姑娘好生歇著。”
湘蓮點頭,深深向阿玉端禮。阿玉只勾頭示意,沒回禮,目送她們出去。
出了雅閣,湘蓮送庒琂出西府門口。
到了門口,湘蓮感激地向庒琂深端一禮,道:“有勞姑娘了。”
庒琂因想自己沒幫上什麼忙,還受她那麼大的禮,心裡實在過不去。便扶住湘蓮,其餘的話沒說什麼,只讓她趕緊回去休息。
從西府出來,在徑道上。
子素忍不住發話了:“我還擔憂姑娘說出什麼話來,幸好姑娘沒說。經這晚才剛那事,玉姑娘心裡該高興。沒白救過你一場。”
庒琂笑道:“那又如何?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左不過可憐人看可憐人,一點勁兒都使不上。”
三喜道:“誰說的?姑娘為先生還進那鬼地方取藥呢!”
子素聽這樣說,臉陰冷下來,不開腔了。
庒琂知子素想什麼,無非責怪她冒險不顧自己安危。
回到鏡花謝,幾人收拾一番,又說一會子話,便各自睡去。
次日。
雪停放晴,碧空如洗。
庒琂因頭夜睡得晚,故而一覺到天亮未醒。若不是屋裡那隻鸚鵡叫喚,三人還得睡下去。興許三喜與子素還在沉睡,不見有響應,庒琂起身,披件衣裳,走下床。
窗外映進一片日光。那外頭白皚皚蓋著一片的雪,十人刺眼。忽又聽到鸚鵡撲哧叫喚。它叫的不是其他什麼話,而是“三爺!三爺!”。
莊玳來了。
庒琂忽然想起,天那麼亮了,諸人該是來請安了呢!因此緊張起來,忙將衣裳穿好,頭髮也不梳理,急走出來。
到裡間,看到莊玳站在窗下逗鸚鵡。
庒琂懶洋洋招呼一句,莊玳轉身,看到她那副光景,自覺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