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庒琂頻頻出入西府,守門的婆子頗為疑惑。
雖然有湘蓮照應說話,婆子依舊忍不住多問幾句,因諸人為關先生隱瞞不敢得罪人,所以經問起為何總往雅閣去,各有各的說辭。爺們的說辭論起來有些牽強,畢竟府裡認為先生未歸,雅閣那邊俱是女人家,府裡男子晨早夜晚老往那邊去,多是招致不良話語來。
至末,湘蓮給婆子道:“前兩日玉姑娘身子不好,我們輪著過去瞧。誰知琂姑娘身子也不好,尋外頭的醫生麻煩,只能找玉姑娘幫瞧瞧。”
這話說來,婆子也信了,因婆子跟廚下的人總議論是非,也說到阿玉,因有人說玉姑娘不大進食,想必正是這道理了。
現今,又見湘蓮跟庒琂、三喜、子素前來,也不問了,只端禮讓進去。
四人直到雅閣,半步不停。入院,見屋內有微光,稍啟簾向裡瞧,看到阿玉靠在炕上側臥,大致是睡著了。
看地上的四下也並無湘蓮所說的傷者,故有些遲疑,悄聲轉頭對湘蓮道:“姐姐,玉姑娘睡了。沒你想的那麼嚴重。”
湘蓮不死心,躡手躡腳靠進去看,這屋內除了阿玉,並無他人,關先生已移入臥內。
湘蓮退回來道:“想必把人藏起來了。姑娘好歹也來了,就問清楚勸玉姑娘一勸。你知道我們二爺平日最能想稀奇古怪的事,忒能整治人。藏一二個人不難的。”
庒琂十分為難,三喜和子素側在跟旁也不言語。
末了,庒琂咬牙,憋住一口氣,稍稍往前走一兩步子。實在不忍打擾阿玉起身。故又掉頭回來道:“你知道玉姑娘為先生這幾日沒少牽腸掛肚,沒一覺好睡的。難得她……”
湘蓮攥著手,難為道:“我也知道很為難人的事。可我也擔憂不是?姑娘你想一旦發生人命在我們府上,這一整府的人也落不到好呀!姑娘好歹也是西府的人呢!”
這話倒提醒庒琂,自己是西府的人,西府是自己何人?按藥先生那會子說的,三老爺參了父親一本,才導致父親母親枉死。如今西府的下人說自己是西府的人?
庒琂狠狠的捏住手心兒。
子素警覺,略小小咳一聲,用手扶在庒琂臂膀上。庒琂頓醒。
那時,阿玉醒了,翻身過來,見屋裡站有四人,先是一驚,定眼看清,極其意外。庒琂幾人自顧上前端禮。阿玉也無話,只在炕上回了半禮。
湘蓮眼神多次催促庒琂走過去。無奈,庒琂啟步到炕邊,坐下。
湘蓮滿心著急,因都沒人言語。庒琂坐在炕上,也不大看阿玉,只勾著頭捏手絹。
過了一會子,阿玉像想起了什麼,趕緊從炕頭枕下摸出一個湯婆子,笑臉對庒琂,輕道:“姑娘。”遞給庒琂。
庒琂先愣住,沒接,再轉念想這湯婆子是那晚讓子素送給關先生護暖的。
庒琂接過,回一笑。
阿玉道:“姑娘這麼晚來,不光瞧我的吧?湘蓮姑娘也來了,你們二爺還不曾睡下?”
庒琂臉色漾紅。
湘蓮尷尬道:“二爺他……”因自己出去找庒琂,還不知二爺回去了。
阿玉也不等她說完,緊又道:“姑娘們回吧!這天寒地凍,容易壞身子。”
湘蓮悽楚求望庒琂。
庒琂會了一眼湘蓮,才對阿玉道:“擾了姑娘的清夢,十分不好意思了。只是聽說,二爺抬了什麼人回來。一則過來再看看你,二則過來瞧瞧抬的什麼人。”
阿玉怎不知湘蓮的擔憂,庒琂知禮這樣回,可見她懂得進退,是受湘蓮的央求。若非真心想過來勸什麼,早先一到屋裡就叫人了,還這般羞澀忸怩?可見庒琂受人之託,難以推卻,才如此不堪。
阿玉不為難她,道:“姑娘有心了。”
庒琂道:“那……”站起來,有所思,才道:“既然姑娘沒事,那我們先回了。”
阿玉為了不讓湘蓮為難庒琂,道:“姑娘既然來了,不瞧瞧?”
庒琂道:“玉姑娘好,說明沒什麼麻煩事。我也安心了。”
阿玉譏誚地看一眼湘蓮,湘蓮難堪垂頭,不敢平視。
阿玉笑著起身,下炕,伸手拉住庒琂,也不等她說什麼話,只管向臥內拉去。到了臥內,看到床上躺著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