庒琂心中默默稱奇。眼順儀門進,後是一方外院,乾乾淨淨沒個什麼陳設,直走便是宅子臺階。上了臺階是大門,大門粉黑漆,門板上裝飾有茶碗大小漆銀色的鉚釘,遠遠看那銀黑相趁,十分莊重陰森。庒琂想著:果然適合大哥哥這樣的人物居住,與常人確是不同。
門外兩側是兩塊等高等寬大小的漢白玉方石,換常人宅府,此地應是迎客大門牌匾。只見它上頭刻有幾個字;入側刻有:“圓潤光時舊好你”,出側刻有:“潤圓年曆新相我 ”。跨進門檻,抬頭看頂上,橫有一石,刻有兩字:“滾園”。
進了門檻,庒琂憂鬱看了一眼慧緣,想必自己看到的,慧緣也看到了。
如此怪異的地方沒什麼,只怕她嫁過來,得面對怪異的莊頊,該是如何了局?
慧緣扶著她,只看地上,勾著頭,臉上半點神情都沒有。這時候,裡頭傳來丫頭報聲:“琂姑娘和慧緣姑娘來了。”
接著便看到幾個婆子出來,後頭是刀鳳劍秋等大丫頭。
慧緣緊緊扶住庒琂的手臂,生怕她飛走似的。庒琂因聽到裡頭報“慧緣姑娘”知此境況待她不同往日。故輕輕移開她的手,輕聲道:“注重你自己,不用管我。橫豎不給她們看低你自己。”又朝慧緣溫柔傾笑。
慧緣不願鬆手,庒琂再是示意,她才作罷,終還一副丫頭舉止進去。
刀鳳劍秋伸手往裡頭迎,也沒瞧清楚往什麼門,什麼境地去,忽見竹兒一面笑出來,手抬在庒琂的臂肘上,道:“姑娘來正好,大爺醒過來了。”
庒琂不敢問,微點頭。
進到裡頭,放眼看到一屋子的人。
那屋佈局也與其他地方不一樣,寬敞大屋,隔一面實木聯藤漆紅的屏風,外頭客座擺放,椅子齊全,幾府的太太老爺坐椅子上,老太太坐炕上。個個面目焦急凝重,俱閉口不言。
庒琂和慧緣齊穩端過禮數,長輩們有點頭的示意,有沉浸在事兒中的沒看她。姑娘們和莊玳、莊璞則平回一禮。
正立身,裡頭走出來一位老大夫。
那大夫一邊拈鬍子,似思索。大老爺莊熹坐在老太太炕的對頭,見大夫出來,急起身道:“才剛醒了,怎又倒下去了?”
大夫躬身作揖,搖頭。
秦氏眼淚未曾幹過,映兩道淚痕,悽楚起身道:“去祠堂好好的,還自己拈香去拜,一點兒預兆都沒有。是何緣故?”
老太太連忙揚手示意秦氏不要著急,再開口道:“如不中用,你儘早給我們說一句。”狠狠嘆息,拿起手帕拭眼角,道:“至老而生長,經得多災多難方能長壽。五穀雜糧的人兒,免不得有個風雲變幻。大太太也不必哭,挽不會的事兒,哭有何用。眼下還未必到那田地吶!”
眾人心情沉重。
大夫連連作揖,對老太太道:“開先看大爺的氣色,倒還尚好,雖躺下沒意識,可進出氣息均勻,不像舊疾突發。醒來一遭,又暈去,再觀其色,血湧積臉,漲而不去,乃是攻心淤結,那呼吸急促又間斷,實在不知為何。號過脈,兩次來看,並無差異,脈象與神氣相比,不能夠呀,弱微遊絲。症狀突發,節節矛盾,老夫著實無從下手。所以,老夫斗膽,敢問大爺晨早進食吃的什麼?”
眾人急投目光向秦氏,秦氏愣住,思考回憶。因不確切,把元意等丫頭叫來問一遍,丫頭們說大爺晨早不曾吃東西,以往俱如此。秦氏不放心,又讓莊頊收屋裡的二房來回話,二房說頭夜用過晚飯回來還嚷著吃酒,她給拿了些,他囫圇吃幾口,想是醉了倒頭睡;半夜她起來哄他吃半碗藥,那也是日常治瘋病的藥。便無其他,晨早起來,確是沒進食,後頭跟太太府人去壽中居請安,一路去的祠堂。
聽完,大夫讓二房的把頭夜喝的酒、吃的藥剩餘拿來檢驗。檢一遍,如常無異。
正這時候,裡頭丫頭喊說大爺醒了,聲音沒落呢,又傳出來說大爺吐血了。
如此,急得老太太趕緊下炕,大老爺莊熹和二老爺莊祿上前扶,秦氏已跑進去了。後頭眾人也跟著,烏泱泱一堆人陸續進去,後頭擠不去的,沿隊在人後墊腳望。
庒琂和慧緣遠遠站在炕邊原處,沒去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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