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發現中間少傳了一章。接下來第九章《珍珠十斛》是看過的。第十章《白家餘孽》晚上6點發。)
陳青牛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睜開眼睛,一間陌生的簡樸房間,除了最簡單的床桌凳椅,再沒有一件多餘飾物,白髮蒼蒼如耄耋老者,容貌卻是而立之年的男子,坐在一張椅子上,正拿一隻青色酒葫蘆慢飲,桌上有一碟花生米,每喝一口酒,揀一粒塞進嘴中。
陳青牛問道:“那人是誰?”
檯面上身份是馬伕卻被稱作鳳陽白家餘孽的男人灌了一口酒,聽到陳青牛問話,兩指夾著一粒花生米,卻沒有放進嘴,回答道:“禮部侍郎龐鳳雛,家世源遠流長,品學本事都是拔尖的,被他盯上,就意味著被朱雀一半的儒教門生盯上,怕不怕?”
陳青牛咧開嘴,笑了笑,道:“怕。可該喝酒喝酒,該睡覺睡覺。再說了,哪怕現在就死,我也覺得值了。”
一直面容刻板的馬伕露出難得的輕微笑意,搖頭道:“觀音座,歷來以護短著稱天下,你死比不死還難。”
陳青牛好奇道:“觀音座?”
馬伕隨口道:“你還遠遠沒到能聽說這個稱呼的境界,等你達到上品武夫境界,才算真正登堂入室。那時,你就會恍然,這個稱呼意味著什麼。”
陳青牛默然不語。
馬伕似乎察覺陳青牛的心態,淡然道:“你本是少見的佛根道骨,身兼兩脈,雖比不上佛子,道嬰,卻也稀罕,可你在李白禪墓失了兩脈,卻在天大機緣之下觸動某器,被後天強行洗髓伐骨鍛神,得到更為精純的後天武胎,往後修煉兵家,一日千里。”
佛子,道嬰,兵家,武胎。
陳青牛聽得雲裡霧裡。
本不喜言辭的馬伕興許見識過陳青牛的殺伐果決,心生些許親近,就破例多說了一些人上人天外天的秘聞,“儒釋道兵,是天下四大宗,那龐鳳雛是朱雀儒教領袖的嫡傳,近年冒尖的魯夔魏武則是兵家的驕子,俱是武胎,所謂武胎,是歷代戰場上兵解,不得飛昇的武神英靈轉世。”
兵解,飛昇,英靈。
孤陋寡聞的陳青牛繼續一陣頭疼,聚精會神,豎起耳朵,不敢漏掉一個字。
馬伕瞥了眼恭敬坐在對面凳子上的陳青牛,說道:“三千五百年前春戰時期的姜子圖聽說過吧?”
陳青牛點頭道:“‘人屠’姜子圖,當然知道。他戎馬四十年,為桃花王朝統一了四分之三個天下,屠國十五個,屠城九十六座,最慘一次戰役坑殺過八十萬人。在當陽郡一戰成名的魯夔被喚作‘小人屠’,正因如此。”
馬伕唏噓道:“姜子圖便是兵家的老祖宗,在世四百九十九歲,並非史書上的七十二,也沒有被鳩殺。他一共歷經三次天劫而不死,不飛昇,放棄長生不朽,最後自己散盡三魂七魄,為天下兵家留種。他在世時,儒釋道被壓得抬不起頭。前無古人,至於是否後無來者,不好說,不過我想,是不太可能了。”
乖乖。
陳青牛咂舌,下意識去揀花生米,突然意識到不妥,趕緊縮回手。
馬伕笑了笑,將碟子往陳白熊那邊挪了挪,道:“這位老祖宗一去,幾千年來儒釋道三宗聯手打壓兵家,使得兵家不斷式微,幸好,現在形勢有所好轉。”
範夫人出現在房門口,陳青牛記得她的香味,模糊見到她的容顏後,大吃一驚,原來是清明節一同出城的那位美婦,她的眼神依舊清冷如雪,陳青牛立即起身請辭,甚至沒敢多瞧範夫人一眼。
等陳青牛走後,範夫人儀容優雅坐下後微笑道:“白洛,跟這孩子談得來?”
與陳青牛同時起身的馬伕早已經將酒葫蘆擱在桌上,點頭道:“很有意思的少年,比我強。”
範夫人微微訝異,道:“怎麼說?”
他輕聲感嘆道:“前四十一劍,悍勇武夫皆可做到,可最後被龐鳳雛阻攔的那一劍,才最精彩。”
“哦?”
範夫人更加好奇,“何解?”
必然有一段不堪回憶往事的馬伕神情肅穆,正色道:“少年並不想揮出最後一劍,但心中不存半點天人交戰,心性堅定,更為難能可貴的是他並非魯夔那種瘋魔偏執,不必擔心少年日後被魔障所困,境界止步不前。我敢斷定,這個陳青帝是天生的兵家良種。李白禪識人,不愧是江左第一。”
範夫人笑道:“你說假如那一劍不被龐鳳雛阻攔,那孩子現在還能否心平氣和與你交談?”
馬伕猶豫了一下,點頭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