輯武司上可直通聖意下能先斬後奏,近些年可是出盡了風頭。然而在外人看來著實紅的發燙的司承宋知命,在其師尊欽天監蘇世玉的心裡,卻有幾分後悔當初同意讓徒弟去做官。
宋知命本性善良,輯武司乾的那些腌臢事對其而言實屬是種負擔,時間久了就怕會影響本心,若到那時真難講會發生什麼。
天命難為,天命難為啊。
蘇世玉最近經常一天三卦,每每卦後都是一副唉聲嘆氣的模樣,就連忌了些許時日的酒都重新喝了起來。
北疆已經下了好幾場大雪,一眼看不到頭的白茫茫一片好乾淨。
莫說是平常人,就連草原上最老練的獵手都不敢在這樣惡劣的天氣裡出門。
然而蒼茫的白色荒原上卻有一隊人馬正緩慢的往前行走。
為了防止凍傷所有人全都穿戴嚴實,圍巾遮住了口鼻,只剩下眼睛還露在外面,時不時就要把圍巾拉下來一點喘口氣,不然憋的實在難受。
歐陽蘇被安排在跟在龍殊旁邊,一行人生怕他那柔弱的身子骨挺不住風寒被凍死在了草原裡。
歐陽蘇也的確沒有經歷過這般的苦寒。
身上衣物大大小小裡裡外外裹了五六層,可還是覺得寒意會透過細小的縫隙鑽進來,繼而像一根冰針刺進骨髓,真是冷的讓人絕望。
當初離開爛柯山別人讓歐陽蘇多帶些酒水乾糧,把那些沒用的大部頭書本扔了,歐陽蘇覺得書本怎麼會沒用呢?書本才是最有用的,可他現在有些後悔了,因為行程緩慢帶的乾糧明顯不夠,而他又不敢多吃,每頓飯只能吃個半飽,又餓又凍簡直要了人命。
現在他只盼著能早點趕到下一站的地堡,烤火取暖吃飽喝足,然後好好睡上一覺。
趕路的時候耳邊只有馬蹄踩進雪窩裡咯吱咯吱的聲響,起初還會覺得有些煩人,後來聽習慣了竟也覺得順耳起來,伴隨著脆生生的咯吱聲,似乎連陽光都愈發暖和起來,刺骨的寒意不再往身體裡面鑽,由內而外反而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歐陽蘇稍微掀開了氈帽,頭頂的陽光格外刺眼,讓人覺得恍惚,身前的一切彷彿都變得不真實了。
歐陽蘇覺得自己要睡著了,可他記得龍殊跟自己說過沒到地堡之前千萬不能睡覺,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眼皮很沉重,像是有千萬斤的重擔在往下墜。
噗的一聲悶響,方才還在馬背上的歐陽蘇掉進了雪窩裡。
“停一停,停一停,南蠻子掉馬了!”
馬隊亂哄哄的停了下來,龍殊離得最近她翻身下馬一把將歐陽蘇從雪窩裡給拽了出來。
“還有氣,拿酒來!”
五長老是一行人的領隊,他從龍殊手裡接過歐陽蘇解開圍巾探了探鼻息,然後讓人把酒拿來。
“馬上就要到地堡了,怎麼這個時候昏倒了?”
“就是,白臉書生果然不行,看來我娘不讓我讀書是對的。”
圍過來的幾人紛紛說開了。
嚥了兩口烈酒被嗆得咳嗽了幾聲,可歐陽蘇還是沒有要醒的意思。
“把他放我馬上吧,你們帶的東西太多,馬匹走了一路也累了。”
龍殊站在一旁跟五長老說,她跟五長老兩人是唯二沒有系圍巾的人。
“可是您貴為咱們爛柯山聖女,讓一個異族小子跟您共乘一匹馬,這恐怕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