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軒說到這裡有意頓了一下,不著痕跡的瞧瞧雲中君臉色。
“天下人都知道,自春秋先秦以來江湖跟廟堂就是兩方天地,所以這件事情也讓江湖人覺得甚是惶恐,道長出身宮闈不知道您對這事怎麼看?”
問完話葉軒便轉頭對著雲中君似笑非笑,如果能從他口中得到些訊息最好不過,毫無收穫也不會讓葉軒覺得意外,畢竟雲中君在被任命國師之前可以說是無人知曉,在太安城裡突然就冒出頭來才會被注意到。
雲中君對旁人的目光置若罔聞一樣,微微抬著下巴似乎在思考該如何回答。
屋內一時安靜,只隱隱能感覺到幾聲中氣十足的呼吸。
“夫人您這事可是問錯人了。”
良久之後雲中君露出了笑意。
“貧道不過一介清貧,朝中的事情自有聖上跟大臣們商議,況且當初皇帝在武當山說出此事,王爺您不就在旁邊看著?”
話音未落一直在照看爐火的老者身形一滯,旋即恢復如常。
“哈哈,我們父女兩人先後諸多遮掩,道長切勿責怪啊。”
既然給人家識破了身份,廣陵王索性痛快承認,雖然是分封在外的皇姓王爺,可沒有旨意是不能隨便離開封地,在外人看開是擁兵自重的一方諸侯,在廣陵王自己不過是給困在牢籠裡的猛獸,唯一的區別也只是這牢籠的大小。
遠在廣陵但太安城中的大小事務還是會每隔兩月便傳回王府中,張福興請辭,東海武道會又把江湖攪得沸沸騰騰,西蜀儲君易位,北疆依舊虎視眈眈,按理說在這諸多的大事裡,雲中君接任國師算不得什麼要事,可差人在太安好好調查一番之後廣陵王卻總覺得此人遠不止看上去這般簡單。
“道長也知道規矩,身為廣陵王負有監管一方的職責,平日不可隨意走動,儘管是來看看女兒也得瞞著別人耳目,聽說道長來了餘杭,這才讓軒兒將道長請來,冒犯之處道長勿怪。”
“哪裡,王爺折煞小人了。”
既然廣陵王已經顯露了身份,再這般大刺刺的坐著就不合適了,葉軒跟雲中君皆起身行禮,待廣陵王在主座落定之後兩人才按著其指示分坐左右。
葉軒是廣陵王的私生女,這事常人不會知道,雲中君卻清楚,所以廣陵王藉著看女兒為由撇清自己自然說得過去。
“皇兄一向是高瞻遠矚,咱們啟元在皇兄手裡被治理的井井有條國泰民安,至於這武道令當初我也向皇兄請教過,皇兄並未言明意圖如何,但就太安城的一些動向跟近年朝廷頒發的一些政令舉措來看,皇兄這是在打江湖宗門力量的主意。”
廣陵王的一番話便是乾脆挑明瞭來說,皇帝確乎是在如此謀劃,如果成了對啟元江山有益,這江山是李家的江山,廣陵王樂的看到啟元實力更進一步,只不過這事兒由皇帝來做,很多人心裡就不是滋味,況且若真如此還會牽涉到自身在廣陵深耕多年積累下的成果。
“聖上自然是有遠見的,至於聖上的想法能不能實現,東海也只是開了個頭。”
這便是明人不說暗話了。許多能影響家國走向的東西即便可以說,也得是跟對的人說,很明顯,廣陵王是,葉軒則不然。
最為關鍵的,這方世界裡有句話說的好,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世俗人即便到了權利的頂峰,也難以超脫生命的格局,雲中君在乎的,從來都不是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