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三千不想讓他在跑去麻煩郭師兄,可惜沒攔住,別看呂子皎生的胖乎乎的,可動作一點都不笨,跑出去的時候簡直像是一陣風一樣。
之後便剩木三千自己獨自守在草屋裡了。
天色漸晚木三千點上了蠟燭,旁邊大師兄陳常名的小院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在。
在武當神道上走了小半天,於南巖宮見過了大師兄陳常名,到了天柱峰後便去拜訪了二師兄郭打鐵,最後去觀松崖見了三師兄商榕。確乎是乏了。
關好門窗之後木三千脫鞋洗腳,擦乾後就躺到了床上。
十年來的第一次。
第一次身在他鄉獨自成眠。
帝沙皇室居住之所雖然在規格上比平民要高,但也沒有像中原人一樣用硃紅高牆把鎏金青甍的殿堂給遠遠隔開。尋常人一輩子也只能遠遠看著,說起那裡來也只能講上一句“真他孃的大,皇帝就一個人,每天住一間都夠他住好些年!”
被擱在外面的凡人似乎關於那座城中城最極限的想象也不過是個大字。
帝沙則不同。
帝沙王室跟平民間的隔閡相比於啟元這些王朝就要小很多。
木三千很小的時候睡覺必須有人陪著,因為他時常就會從夢中驚醒,每次醒來若是旁邊看不到人就會要被嚇得哇哇大哭。
安冉王妃在世時是王妃陪著自己的兒女,後來她不在了,木方想就更多的抽出時間來陪自己的兒子。可他畢竟是一國之主,難得空閒時只好在木三千身邊多安排了侍女奴婢。
這也是木三千會跟下人們關心親近的原因。
有時候木三千也會蠻不講理,非要身邊的侍女陪著自己入眠。起初下人們都怕逾越了規矩沒人敢應,後來木三千強制讓彩雲明月這些貼身侍女摟著哄自己入睡。
哪一次木三千不是胡亂摸索,非要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才能睡下。少主年幼自然不懂那些男女之事,不過貼身的丫頭們大都正值青春年少,被少主無意間撩撥便會臉頰緋紅。
如此一來木三千身邊的丫頭們都不知不覺中淡化了少主跟奴婢的這種關係,更多的像是對一個弟弟的疼愛。
帝沙才是木三千成長的故國家鄉。
還有帶著自己聽經學法卻能容忍自己胡鬧的文空師傅,禁軍統領,以及經常告訴自己要做一個男子漢的父皇。
回不去了嗎?
十歲的木三千躺在床上輕聲嘆息。
父皇說不許自己報仇,若是想不明白為何報仇也不許報仇。
那自己又該怎麼做?躲在武當山上當一輩子的道士?
桌上燭光搖曳,蠟燭已經慢慢燃盡,桌子上流淌了一灘凝固的臘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