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個人,態度模糊,也就對了。
左丞相戴壽是軍伍出身,夾在劉禎和吳友仁之間,大概如同被架空的夏國幼主一樣,無所謂了,也就傾向於歸降。
最後的吳友仁,一個‘司徒’的官職,類似張士誠名下同樣是司徒出身去年歸降了大明的李伯昇。
朱塬覺得有些不倫不類。
司徒是傳統三公九卿的‘三公’之一,確實顯赫,但吳友仁這個司徒,更多還是之前明夏內亂髮兵清君側時自己討來的。
因為實際把持了夏國的朝政,吳友仁也就成了堅定的主戰派。
常遇春入蜀,遇到的最大一次阻礙,就是與吳友仁的對峙。
只不過,當時蜀道幾乎已經被快速突進的明軍打通,吳友仁反應過來,集中兵力想要把明軍堵在米倉道,但因為軍心渙散,內部紛紛嚮明軍投誠,裡應外合之下,數萬大軍一觸而潰,吳友仁也被活捉。
破入蜀中的常遇春隨後一路突進,到了重慶城下,吳友仁這個主戰派沒了聲息,夏國君臣也就主動選擇了開城投降。
可以說,如果吳友仁能早一些加派兵力堵住米倉道,將這一仗哪怕拖上幾個月,補給線漫長的明軍就將壓力倍增,結果難以預料。
當然,戰爭已經結束。
只有結果。
沒有如果。
等已經年邁的夏國右相吳禎跪在地上顫巍巍地親自讀完了一封請罪表文,這邊禮官也當眾宣讀了老朱的聖旨。
夏國歸附雖遲,卻也在重慶城外避免了一場刀兵,雙方百姓士卒皆得保全。由是,詔封夏國國主明昇為‘歸義侯’,賜京中宅第一座。
右相吳禎、左相戴壽,勸服明昇歸附,順天承命,因此留居京師,等待任用。
司徒吳友仁頑拒大軍,不識時務,致使雙方損兵折將,判處斬刑,親眷貶為奴籍,家產抄沒,以資國用。
另外,夏國其他文武,或賞或罰,皆有處置。
聖旨讀完,城樓上的朱塬只見吳禎右邊一個邋遢到看不出年齡的狼狽男子慘嚎一聲,含糊地大喊了幾句什麼,不等隨身將校制止,就暈了過去。
顯然就是吳友仁。
對此,朱塬的感覺是……何必呢,何苦呢?
吳友仁在夏國,說起來,屬於曹操式的人物,因為掌握了軍權,官職名義上在兩位相國之下,實際卻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大權在握。
或許也正是如此,吳友仁才會頑抗,不想放棄這份萬人之上的權柄。
對方的做法,其實也不能算錯。
蜀中歷來多有割據,雖然國祚都是短暫,但,巴蜀天險,也太容易給人一種守一守就能關起門來稱王稱霸的錯覺。
就像這次。
萬一成了,吳友仁再經營一些年,好一些,讓幼主禪位,壞一些,直接篡了,說不定也能過一過當皇帝的癮。
畢竟蜀中也是出過那麼多皇帝的。
哪裡能想到,明軍這麼不講規矩?
說好的三個月考慮時間……還沒到呢,就突襲進來了!
然而,無論吳友仁怎麼想,後悔也好,懊喪也罷,註定不會有人再去理會失敗者的心思。
聖旨宣讀結束,禮官唱和下,一干夏國文武便被押送下去,接著,凱旋諸將重新歸位,再次大禮參拜,並且三呼‘萬歲’。
禮樂聲中,凱旋儀式正式結束。
按照朝廷制定的禮儀,凱旋儀式結束,皇帝和文武就可以各回各家,這次不一樣,老朱還安排了賜宴,地點在奉天門內的西側武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