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不值的,」朱塬道:「不過,這不是平民能消費的東西,專門要賣給富人和海外客商,就故意定價貴一些,獲得了利潤,還有稅收,反而能補貼國用,惠及百姓,這些,塬兒都和祖上談過。」
說著再次轉向老朱:「說起來,祖上,關於玻璃公司,塬兒最近想把水晶一起加入進來,算是專賣,股份也要重新規劃一下。是這樣的,當初做這玻璃,塬兒只是為了溫度計,還有製作一些可以研究化學、醫學的玻璃器皿,沒想到會這麼值錢,一年利潤能有百萬貫級別,之前,哪怕只佔兩層股,塬兒也花不了那麼多,私下想想,還是不要了,都置入皇家的資產管理公司。不過,塬兒也要建言祖上,無論什麼公司,賺了錢,還是要儘快花出去,比如投入到於國於民都有利的教育、科研上面,或者,哪怕開發新的生意,也是好的,反之,如果堆在那裡,就只會是一堆無用的銀銅。」
老朱對於最後的一些話語點著頭,卻是道:「你還是佔一些,俺最近也想過,這甚麼的皇家資產管理公司,只是將來給宗室一個……呵,也是你說法,叫兜底,這雞蛋也不能放一個籃子裡。這樣,就給你一成罷,雖一年有十萬的利,想來你也不會是個亂花的,和你說一樣,都做些想做之事。」
老朱這麼說,朱塬也沒拒絕,又道:「還有管理層的分紅,祖上,塬兒之前的設定就是,那些管事的,他們只擁有按相應股份的分紅權,這股權,還是咱們手中。其中差別,祖上應該也能明白。塬兒建議,將對所有玻璃公司工匠的分紅提升道5%,涵蓋所有人。祖上,這可不是我有什麼私心,還是經濟之學的分配相關,將社會利益給底層多一點,就相當於蓋房子多墊一些地基,房子才會更牢固。」
「俺明白這理兒,既如此,五分就少了,所有工匠,也算一成罷,具體如何分配,你來規劃。」
朱塬長揖道:「塬兒替工匠們謝過祖上。」
老朱笑著擺手:「呵,你先回罷,再說就沒完了,來日方長。」
朱塬也笑,卻再次轉向朱標:「還有最後一個,塬兒給祖上的那諸多學問,殿下也該學了,殿下今後若有不解,塬兒斗膽可幫忙解惑。」
「本就是要你來教的,那有甚麼「斗膽」,」老朱再次趕人:「去罷,才覺著你竟是恁囉嗦。」
馬氏和朱標都輕笑出來。
都說自己囉嗦了,朱塬只能閉嘴,規規矩矩地再次對三人施禮過,才離開奉先殿。
坐上肩輿,耗盡心力的朱塬直接矇頭開始睡覺,出了宮,也沒有換轎子,繼續睡。倒也沒人打擾,繼續一路被送到後湖。
今天下午這一次,實在是太耗心神。
只說最後,無論是重新規劃海外領屬,還是臨時起意送禮物讓朱標負責分發,全帶著心思在其中,目的都是讓某個小少年感覺自己被重視,乃至享受自己太子殿下的身份。
還有自己的一種表態。
再結合諸多思慮,朱塬也再次領悟,總結出了洪武朝生存之南第三條:太子優先。
因為曾經的那些記憶,朱塬不喜歡朱標。
不過,曾經作為一個商人,還是一個相對比較成功的商人,不可避免和各種圈子的人接觸,各種堪稱糟爛的人物,朱塬都不知道交往過多少,他也從來不是一個世俗意義上的好人。
好人成功的機率太低。
幾乎沒有。
因此,對此曾經,朱標其實不算惡劣。
朱塬可以確認一點,哪怕是作假,幾十年演下去,只要老朱活著,朱標就很難突破內心的某些條條框框,比如,友愛兄弟,比如,重視親情。
因為老朱珍視這些。
為了表現出一個好兒子的狀態,朱標也只能珍視這些。
對於朱塬來說,這首先就是一層非常有效的護身符,只要自己不去做類似曾經老朱親兒子們的那些荒唐事,只要老朱活著,朱標對他再不滿,也得忍著。
而且,這還只是曾經的模板。
這一次……
首先,朱塬對朱標沒有威脅。
其次,之前規劃的一些事情,朱塬忽略了朱標可能的想法,那麼,之後,改唄!
至於大明將來如何,關我屁事。
朱塬的想法很簡單,對於雄才大略的皇帝,就給出雄才大略的規劃,如果沒有那麼開闊的心胸,那也隨意,愛咋咋地。
因為曾經沒什麼遺憾,這次也沒什麼遺憾,朱塬的歷史觀,一直都如他內心真實的性格。
冷淡。
甚至冷漠。
歷史就是歷史,而且,歷史和現實,也沒什麼區別。
最終都是一個圈。
曾經的朱塬對現實都充滿了悲觀,更別說這歷史,他性格中上進的一面會讓他不由自主地做很多事情,成為世俗意義上的「成功者」,但,另一面,對於很多事情,依舊會很淡漠。
就比如之前和老朱描繪過的種種藍圖,那其實都是為了應和某個理想主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