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小閒心中一凜,看來自己的擔憂果然成了現實,他們被叛軍伏擊了。
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若不盡快穩住局面,這一千多人的流人軍最終只有一個結果:被屠殺殆盡。
想到這裡,盧小閒顧不得那麼多,抄起一把長刀,雙腳輕磕馬鐙,躍身飛起,“啪啪”打落兩個黑影。
流人軍前隊弓箭手乍遭突襲有些慌亂,卻也隨著領隊的號令,貼於兩廂崖壁上,輪番放箭,空中箭網斜織,不時有身中數箭的黑影撲通墜地。
盧小閒心中暗暗叫苦,這些叛軍大多是當地土著,他們適應這裡的地形,在戰鬥中佔盡了優勢。
流人軍中隊的長刀手、後隊的長槍手早已下馬作戰,崖上的叛軍越來越多,直似殺不完一般。
也不知什麼時候,風和日麗的天空已經是烏雲遮日,昏暗的峽谷中,卻又響起一陣馬蹄聲,如烏雲攜風而來。
在盧小閒的帶動之下,謝雲軒、張猛、楊思等人發揮神勇,連連斃敵。但畢竟流人軍人數太少,他們被叛軍殺得陣法漸亂,傷亡已是遞增,卻不料敵人竟在這峽谷中,也敢用騎兵衝陣之法。
急切當中,叛軍一隊騎兵已然疾衝過來,正與流人軍纏鬥的叛軍忽地曳藤躍起,緊貼於崖壁,看那騎兵衝陣。
流人軍先是被叛軍突施的冷箭襲擾,後被順山崖而下的叛軍逼落馬下,此時又見叛軍騎兵突至,無從防備,竟眼睜睜地被人屠戮。
那騎兵雖然不多,只百餘人馬,但刀下流人軍亡魂卻是不少。
眼看那些騎兵又要反衝過來絞殺,一片死氣籠罩於流人軍頭頂。
獨耳老僕在一旁見了,眼中似要要滴出血來,咬緊牙關躍上戰馬,用刀背擊在馬臀上,那馬兒吃痛,如瘋了一般,向那百餘騎對沖而去!
獨腿老僕見他一衝百,擔心已極,卻被複又從山崖撲下的叛軍纏住,只得大吼一聲:“兄弟!兄弟!”
“老人家,等等我!”盧小閒熱血賁張,拍馬跟在獨耳老僕的身後,向叛軍騎兵衝去。
盧小閒的這一吼悽慘悲痛,倒把被騎兵衝得暈頭轉向的流人軍吼醒。
謝雲軒、張猛、楊思等人帶頭喊起,峽谷中霎時響起一片震天怒吼:“殺!殺!殺!”
這陣怒吼直如颶風一般,攪得盧小閒胸中血氣翻湧,直衝頭頂,而敵人當先那十餘騎,也已是近在咫尺!
獨耳老僕衝入叛軍騎兵陣中,轉瞬便被籠罩其中,不見了蹤影。
盧小閒驀地大喝一聲,手中長刀如龍盤繞,竟充塞狹窄的穀道,將疾馳而至的鐵騎攔於一線,衝在最前的十餘名騎士甫覺如撞上山壁一般,便已與座下駿馬一起骨節寸斷!
盧小閒一人一騎,將這數千斤的力道硬生生攔下,那匹馬固然癱軟如泥,盧小閒也是不堪重負,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叛軍見他威猛如神,竟不敢靠上前去。
盧小閒只覺那喊殺聲、慘呼聲都已變得縹緲幽遠,眼前的景物也飄蕩起來……
他微微一嘆:衝動是魔鬼,看來自己的還是修為不夠,怎麼到了這個環境中,就忍不住了呢?
謝雲軒和張猛見盧小閒落馬,幾個飛縱便到了盧小閒身邊,把他抱了回來。
張猛見盧小閒渾身是血,一動也不動,頓時痛哭失聲。
此刻一千流人軍還活著的,不過五六百人,崖上的叛軍數量卻不見減少,越來越密。流人軍都看到了盧小閒以一己之身力阻百騎、救下許多人性命,心中感他恩德,俱都低泣起來。
另一側山崖上,王先生帶著兩個愛徒,看著眼前這一幕,就像欣賞著優美的風景。
這一場伏擊,是王先生親自策劃的,連伏擊地點也是他親自選定的。
朝廷平叛大軍人數眾多,裝備精良,不宜與其硬拼。但剛組建的流人軍就不一樣了,消滅了他們,不僅對叛軍的生存少了一份威脅,同時也可以打擊平叛軍隊計程車氣。
天時,地利,人和,全部在叛軍這邊。本以為半個時辰就可以結束的戰鬥,在流人軍超強的戰鬥意志支撐下,足足廝殺了兩個時辰,依然沒有將其完全擊潰。
歐陽健忍不住讚道:“這些流人的確悍不畏死,雖然是臨時召募,但比起朝廷的府兵卻一點也不遜色!”
王先生點點頭,又搖搖頭說:“最多再有一刻鐘,他們就堅持不住了!”
唐倩不知盧小閒是死是活,心頭大亂,哪有心思關心雙方的輸贏。她貝齒輕齧櫻唇,惶恐不安的向王先生求情道:“師父,你下令罷兵吧!”
王先生神色微恚,瞪著唐倩道:“胡鬧!這事也是你能胡亂摻和的嗎?”
唐倩一下跪倒在地,衝著王先生哭道:“徒兒要去看看他的死活,請師父恩准!”
王先生臉色一沉,正要發火,卻聽歐陽健道:“師父,就讓師妹去看看吧,他一個人的死活也左右不了流人軍,反正現在的局面已在我們的控制之下!”
王先生強壓住怒火,思忖了好一會,才道:“也罷,我隨你們一起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