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來盯著那群氣勢洶洶在自己身前結出戰陣的蒼羽衛,心頭莫名湧出些古怪的情緒——半年之前,不過半對人馬的蒼羽衛,他為了對付,還得機關算盡,甚至鋌而走險。而短短半年光陰,此刻他只要心中念頭一動便可生殺奪予,那種輕易拿捏他人生死的感受莫名的讓人有些著迷。
“再說一遍,州牧府重地閒人勿進!”這時,那為首的蒼羽衛再次高聲喝道。
魏來的思緒被拉扯了回來,他的心頭一震,臉色有些發白,甚至連額頭上都浮現出了密密的汗跡。
他當然不是懼怕這些蒼羽衛,他只是心驚於方才那一瞬間自己心頭所升起的視人命為草芥的念頭……
以蒼羽衛在大燕的惡名,魏來並不認為眼前的傢伙有哪一個不是死有餘辜,他只是在擔憂這般嗜殺的念頭會在有一天動搖他的心神,讓某些無辜之人也死在他的刀下。
故此他沉了沉心神,並未在第一時間出手,而是低語言道:“我是州牧的外孫魏來,我要見他。”
“這是最後一次警告!”
“諸位,要麼退……”魏來這樣說著,聲音忽的被他壓得很低。
“要麼死!”
這番話出口,那些蒼羽衛的臉色都微微一變,想來這些日子眾人都未有少聽到過關於魏來的傳聞,莫說是身為江浣水唯一的外孫的身份,就是前些日子以三人之力力壓天闕界眾多門徒的事蹟,便足以讓這些蒼羽衛暗暗膽寒。
吱呀——
就在雙方僵持間,州牧府的大門忽的緩緩開啟,一道清嫩的聲音從大門的縫隙中響起。
“魏公子當初在古桐城可是說得信誓旦旦,一副老死不與州牧往來的架勢。怎麼幾個月不見,這祖孫情深得已經到了這般地步呢?”
魏來一愣,只覺那聲音與語調極為熟悉,還未待他記起到底是何人,一道紅色的身影卻依然從府門中邁出,笑臉盈盈的看著他。
孫大仁的雙目圓睜,大喝一聲:“妖女!”
周圍那些蒼羽衛卻趕忙恭敬回身,朝著那人拱手言道:“紀姑娘。”
……
“阿來記住了,小心那妖女!別被他吸了精氣!”
“還有!咱們現在不差錢了!不要再出賣自己!男人,要潔身自好!”
孫大仁痛心疾首的朝著魏來高呼道,但身子卻還是不由己的被那些蒼羽衛攔在了身後。
魏來滿臉無奈的跟隨著紀歡喜走入了州牧府,對於孫大仁的口無遮攔,卻是無可奈何。
州牧府中有些昏暗,以往江浣水為人勤儉,所以到了夜裡長廊上的燈火併未全部點亮,但好歹也會有些巡邏計程車卒來回走動,多出些許生氣。可今日不僅燈火盡熄,就連巡邏計程車卒也不見了蹤影,只是魏來能清楚的感覺到,周圍的暗處有諸多窺探的目光,想來是蒼羽衛安插在府門各處的暗碟。
“魏公子這些日子過得很是風生水起啊,妾身遠在泰臨城都聽聞過關於公子的事蹟。”魏來正暗暗觀察著州牧府中的情勢,走在前方的紀歡喜卻忽的輕聲言道。
魏來沉默了一會,看著少女依然婀娜的背影,嘴裡輕聲說道:“想不到會在再與姑娘相遇。”
對於魏來如此生硬轉移話題,少女並不介懷,轉過身子,露出一臉哀怨之色,接著那話茬說道:“妾身命苦,娘娘一旦遇見了什麼苦差事,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妾身。說起來還是託公子你的福,娘娘暗覺單憑金大人擺不平這寧州的爛攤子,所以妾身也只能跟著走上一趟。”
說著,紀歡喜還風情萬種的白了魏來一眼,看似責怪,實則卻更像是在調情。
可惜魏來卻依然不解風情,無視少女遞來那含情脈脈的眼神,低語道:“爛攤子?只是不知是誰讓這寧州變成這幅模樣的。”
紀歡喜索性停下了腳步,一臉幽怨的看著魏來:“公子是在怪我?”
“不敢。在下
只是就事論事,更何況姑娘也算不得罪魁禍首。”魏來沉聲言道,語氣中多少有些不耐煩。比起更眼前的少女閒聊,他更想快一步去到州牧府的書房,見到江浣水。
“那以公子看來,誰才是罪魁禍首呢?”紀歡喜也不知是未有看出魏來的焦慮,還是有心與之為難,並沒有半點邁步的意思,反倒笑盈盈的盯著魏來,眯眼問道。
魏來的眉頭皺了起來:“在下只是一介草民,沒有姑娘這般可以看透世事的本事,姑娘若是想討論政事,還是另請高明,在下尚且有要事要見州牧,就不奉陪了。”
說罷這話,魏來便無半點停留的意思,邁步越過紀歡喜就要獨自一人走出長廊。
只是他的腳步方才邁開,甚至還未與紀歡喜擦肩而過,紀歡喜的聲音便再次響起:“公子這麼著急,可是為了那幾個剛剛被孟將軍抓獲的逆賊?”
魏來的身形一頓,聽出了紀歡喜的話外之音,沉眸回頭看向少女,低著聲音言道:“姑娘訊息倒是靈通,我這才到州牧府,姑娘便知道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