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爹爹……
爹爹……
那聲音不斷的響起,那血光也不斷靠近。
眾人並無心去細想虞桐所言之物與胡府興那異於常人的驚恐表現是否存在著某些貓膩——眼前的情形已經足夠滲人。
血光越來越近,百姓們死死的盯著那處,帶著的異樣的驚恐與好奇。
胡府興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跌坐地上的身子緩緩朝後退去,卻被虞桐一把摁住了肩膀。
一旁的葉淵也面色難看,反倒是紀歡喜瞥見了二人這般異狀,眉頭一挑,看向那血光的目光中隱隱有了些不一樣的味道。
終於,在看似短暫實則對在場諸人來說都極為漫長的十餘息光景之後,那桐林狹窄的入口處,終於有那麼一道身影緩緩從桐林深處走了出來。
待到看清它的模樣,在場的諸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沒有想象中的參天大物,也沒有臆想中那般駭人猙獰的面孔。
那只是一位孩童,一位十餘歲的孩童,但不同的是,他渾身上下被血光包裹,身形也並非實體,而是一道近乎於靈魄的虛影。
眾人愣在了那處,很快便有人認出了他。
“胡陽!”
是的。
胡家的少公子胡陽,胡府興對他頗為寵愛,城中的百姓也大都見過,當有那麼一人喚出他的名字時,眾人也反應了過來。
這不就是那個胡府興口中死在桐林的兒子嗎?他為何會變成這樣?難道說是被那妖邪所害,然後化作了這番模樣?這些百姓們用自己所知不多,且也不知正確與否的見識揣測著眼前的一切。
“爹爹!”這時,那孩童瞥見了跌坐在地的胡府興,他的雙眼中泛起了光芒,他快步走了上來,但在桐林的邊緣卻像是遇見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一般,身子撞在了上面,跌回在地。
他趕忙又站起身子,嘴裡喊著:“爹爹!”
又一次走向胡府興,但那道屏障卻依然存在,他不可避免的又一次撞在了那屏障之上,身子再一次跌倒。
但他卻並不氣餒,一次又一次的衝撞在屏障上,一次又一次的被彈回,哪怕頭破血流,他依然“爹爹”“爹爹”的喚個不停。
“舅舅。這不就是你的兒子嗎?他在叫你呢!你為什麼不去救他呢?”虞桐眯起了眼睛,盯著眼前身子顫抖的男人,輕聲問道。
這樣的詢問讓胡府興身子的顫抖愈發明顯,他不斷的搖著頭:“不!這不是我兒子!他是妖怪!他是妖怪變的!”
“我不是!爹爹!我不是!爹爹你快來救我!我好怕!好怕!”
“有個人……一直跟著我,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我好怕啊!爹爹!”
那被困在桐林中的孩童大聲的言道,他的聲音同樣在顫抖,眼眶中忽的有淚水流出,那淚水卻是血一般的殷紅之色,而這也讓他本就可怕的模樣看上去更加的滲人。
“妖怪?”虞桐發出一聲冷哼,一把將胡府興從地上提起,在對方的掙扎中將之帶到了那桐林的邊緣。
這位素來於任何事都興致缺缺的虞知縣在那一刻眸中煞氣奔湧,他將胡府興的腦袋湊到了那孩子的眼前:“你給我好好看清楚了!這到底是妖怪還是你的兒子!”
胡陽湊到了胡府興的跟前,他朝他伸出手,小小的手掌生出,想要去前胡府興的手,就像以往的無數次那般。但那層屏障卻無情的將之隔開,讓之無法觸控到胡府興的手掌,他只能繼續哭喊:“爹爹!爹爹!救救我!我好怕!我真的好害怕!”
“我……我……”胡府興盯著眼前的孩童,看著那張可怖卻又熟悉的臉,嘴裡打著轉的那句“他就是妖怪”,不知為何在那時怎麼也無法再從他的嘴裡吐出。
吼!
可就在這時,一聲虎嘯之音猛地爆開。
凌冽幽寒的劍氣轟然襲殺而來。
虞桐的雙眸一凝,胸前、後頸、眉心、右臂四道神門亮起,白狼之相猛地從他體內躍出。
於是蒼狼與白虎相遇,爪牙相撞,氣息激盪。
虞桐的手伸出,竟以肉身握住了那把殺機凌冽的劍。
“怎麼?葉聖子要殺我這朝廷命官?”他盯著眼前的葉淵,寒聲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