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舞翩然,既有凌塵的仙雅,又有勾人心魄的幽魅。
為首女子仍未摘去面紗,但她縹緲的舞姿,面紗微微揚起露出的櫻桃小口,已令看客們為之心醉。
忽地有人低聲道:“是綽影仙子!”
“泰山派仙霞五奇之首的綽影仙子?她的樂舞不是向來作為大軸,怎麼今天一來就……”
“並沒有這個規矩,綽影仙子登場,向來沒有固定的時候。有時幾個月也見不到她出來一次,也有人運氣好,初次進月殿便能一睹仙容。”
朱溫對一旁的田珺道:“你不是惱那些人胡亂盯你麼?這個女人面紗都沒摘,就一下把你的風頭給搶去了。”
田珺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會方道:“我沒聽說過什麼綽影仙子。”
“有人說她是天下第一美人。”朱溫說著,突然壓低聲音對田珺道:“不過我是不信的。”
“為什麼不信?”田珺疑惑道:“因為沒有眼見為實?”
“不用看,即使是西施和本朝的楊貴妃,在我眼裡也不過那樣,純被訓練出來取悅男人的美色罷了。王昭君為國安邊,倒是個人物。妲己聽說也是一代女中英豪,卻被周朝抹黑了。”
田珺愣了好一陣,才明白朱溫的意思:“你這番離經叛道的話,繞了好大一個圈,似乎在誇我?”
“你如今是我夫人,我不誇你誇誰,你這蠢丫頭。”朱溫翻了個白眼,對田珺延續著好話只說半句的風格。
田珺咬了咬銀牙才剋制住當場揍朱溫的衝動。
一闋舞罷,綽影仙子臉上輕紗飄搖而落,頓時場內如被迷離的月光所充斥。
一陣窒息般的寂靜之後,瘋狂的呼聲充斥了全殿,不計其數的紅綃與繚綾落向高臺,匯成一場瑰麗已極的錦繡之雨。
蘭素亭輕嘆道:“香山居士白居易詩裡的‘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就是如此罷。”
朱溫卻只是微微頷首。
這位綽影仙子,僅論樣貌確屬人間絕色。
她既有清雅秀致,無可挑剔的五官,又有迷濛如煙似霧的神秘氣質。
她的儀態端莊而不乏溫婉,既高貴典雅,又顯得我見猶憐。
但朱溫始終覺得她缺些真正仙子的清冷高華,更乏“經霜自有凌雲意,勿做依人媚骨花”的內蘊。
美則美矣,在自己眼裡卻似個精巧無瑕的花瓶。
當然,要求一位風月場裡的“仙子”達到上述標準,也未免太難為人了。
“怎麼,阿哥似乎對那位綽影仙子不太在意?”蘭素亭扯了扯朱溫的衣袖,輕聲道:“我可都有些心動了。”
綽影確有著一張連女人看了都要心動的面龐,簡直是被女媧娘娘用芳唇親吻賜福的造物。
“如果只是想看一張好看到不用上妝的臉,我可以照鏡子。”朱溫全不害臊。
蘭素亭聽了之後,仔細端詳朱溫臉龐:“說得也對。”
“你怎麼這麼無恥?”田珺狠狠在朱溫手上揪了一下。
她算是稍微長了點心眼,知道如果揪腰眼的話,半途中就會被朱溫狠狠攥住。
“幾位在說些什麼呢?能否也說給綽影聽聽?”
一個極清雅婉轉的聲音驀然響起。
田珺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朱溫抓住田珺的手,快速在上面寫了“密道”兩個字。至於田珺能不能理解,就不關自己事了。
綽影不是振衣盟主王仙芝,當然沒有縮地成寸一般的身法。她突然從高臺上消失然後出現在幾人身邊,無非是臺上有條暗道罷了。
這是朱溫小時候為了搞清楚幻術的原理,藏在戲團的幕後偷瞧到的知識,當然結果是被揪出來,捱了一頓胖揍。
“在說仙子風華絕代,舉世無雙。”朱溫從容自若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