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內一片安靜,誰也沒再開口說話,外面的吵嚷聲這時候卻是傳了來。
朱邊回過神來,正欲開口,卻是被衛渡遠的氣勢壓迫得不敢妄動,頭無力地垂下,似乎頗為挫敗。
外面的吵鬧聲愈發大了,衛渡遠不欲與朱邊多做糾纏,只道:“你以為不說我就不知道是誰了嗎?還是你覺著不說,事情就會變好?我帶領的軍隊,要的從來不是絕對的服從,但也決不是勾心鬥角!”
話罷,他便踏著步子出了營帳。
朱邊似乎很是掙扎,垂著頭想了半晌也沒有理清思路,最後還是起身跟了出去。
衛渡遠一出營帳就見穿著龍行軍士兵服計程車兵和穿著普通士兵服計程車兵打了起來,一紅一黑,涇渭分明,而他們的立場也很是分明。
一旁也有許多聞風而來的將領,有冷眼旁觀的,也有盡力阻止的,可士兵們似乎都瘋了般,誰也不理,只顧著你一拳我一拳地鬧。
衛渡遠看得直皺眉,當下大吼道:“都在幹什麼?”
這會兒鬧得厲害,參與打鬥計程車兵也很多,許多人都沒聽到衛渡遠說話,手上動作自然沒停,但離衛渡遠較近計程車兵卻是聽見了。
衛渡遠又掃了眼離他較近的幾個士兵,在他的逼視下這幾個士兵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可掣肘著彼此的手卻是沒松。
他也不說話,就直視著幾人,還是龍行軍計程車兵先撒了手,然後像是做錯事般垂著頭站在那裡等訓。
可原先就駐守在邊疆的幾個士兵卻是沒那些個顧忌的。
他們方才就被那幾個龍行軍計程車兵打狠了,心頭正滋滋冒火呢,又見著罪魁禍首對著自己耀武揚威的,腦子裡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徹底斷了,一拳頭揮在了龍行軍士兵的臉上。
龍行軍士兵可不是任人欺負的,當即就還手,幾人又鬧將了起來。
衛渡遠眼見著這群人是愈發不像話了,似乎都是下了狠手的,甚至在火堆的映照下有不少人都見血了,他當下是怒血翻湧。
可越是這樣,他反倒越是鎮定。
他身著一身褐色盔甲,腳踩黑色戰靴,疾步走到了一旁的高臺上,順手拿過一旁的鑼狠狠敲了幾下,鑼霎時發出了刺耳尖銳的響聲,眾人俱是一震,忍不住都皺起眉頭後退了幾步,可他面色卻是未變,淡淡的讓人瞧不出情緒。
但誰都知道此刻的他是不悅的。
衛渡遠可不管旁人作何反應,見眾人逐漸安靜下來,才道:“我看你們個個的氣色似乎都很不錯,血多是麼?有本事去外面跟匈奴人拼殺啊?”
他的語氣裡是毫不掩飾的嘲諷,說得龍行軍計程車兵抬不起頭來,可普通計程車兵卻是不買賬,又是一陣鬨鬧。
龍行軍計程車兵是衛渡遠一手選拔帶起來的,最是服這個年紀不多大卻很是睿智果敢的將領,他們哪裡能忍受他被人質疑侮辱?當下就又要吵起來了。
衛渡遠感動於龍行軍對自己的維護,可也明白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穩定軍心,對於違反軍紀的人更是不該縱容!
“這是菜場嗎?你們是在跟賣菜的小販討價還價嗎?我看你們也用不著討價還價了,反正就只有一條命!”
衛渡遠見眾人不說話了,便將自己說話的聲音放低了些,聲音聽起來更是寡淡。
“這樣的軍隊,只有被人追著打的份兒。你們不服我,覺著我擅離職守,可你們呢?你們現在又是在幹什麼?”
“你們做做到了嗎?”衛渡遠的聲音陡然拔高,這一問話更是振聾發聵,字字戳人心。
這些個士兵大多都只是口頭上說說,且只敢背地裡編排衛渡遠,要是真讓他們在他面前說,他們卻是一個字也不敢多言的。
可趙參軍不是,他早已數次表達了自己對衛渡遠的不滿,也不在乎這一回了,朱邊這會子在一旁勸架,沒在他身旁,更是沒人阻攔他了。
就聽他語氣不忿地高聲反駁道:“你兇個什麼?諸位兄弟在外面拼殺的時候你上哪兒去了?我看你是溫香軟玉在懷,都被那些個女人給迷得找不到北了吧?你覺著你又有臉在這兒說什麼嗎?”
衛渡遠嘴角勾起抹冷笑:“且不論我是不是真的這麼做了,單就憑我現今坐的位置,你們覺著你們有什麼資格質問我?”
衛渡遠聲音不大,也沒見什麼憤怒,可一字一句卻是讓人整顆心都忍不住跟著提了起來。
“趙參軍,我給過你機會,當時你沒能好好數數我的不是,如今我卻是不願給你這個機會了。”
他看著趙參軍氣得發青的臉,面上無怒無喜,雲淡風輕地給了他處置。
“趙參軍,目無軍紀,以下犯上,罰,七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