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馬婆婆的詰問,眾位族老先是面面相覷一番後,紛紛羞愧的低下了頭,雖還有兩三個族老不肯認錯,可也目光閃躲不敢跟老太太對視。
馬婆婆好不容易創造出來的機會,唐義自然不會放過。
只見他緩緩上前,每一步都踩得極為用力,如同鼓點一般敲在村民的心頭。
“子曰: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唐義說著向馬婆婆深深的鞠了一躬。
唐義也不知道這句話用在此時合不合適,主要是這麼來一句立刻便顯得逼格滿滿。沒見李老頭沒事兒就來個子曰什麼的,然後大袖一摔,揹著手昂首挺胸而去麼?
裝逼自然要裝全套,唐義可不想說這麼一句就半途而廢,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想起來的幾句話,萬一被打斷後忘了咋辦?
只見唐義起身後,立刻轉身面向村民,大聲道:“子曰: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其志也!有道是……”
“有道是……”唐義‘有道是’了好幾遍,也沒想起接下來要說的話,雖然沒人打斷他,可他似乎……忘詞了!
‘看來老子果然不適合打腹稿!’唐義嘆了口氣,輕輕的敲了敲額頭。前世在大學上臺演講時,他便時常忘詞。
不過不要緊,好歹也是上過大學演講臺的人,幾千人的大場面都見過了,這才幾個人?小場面罷了,隨便忽悠兩句就好。
唐義冷冷的掃了眾人一圈,似笑非笑的道:“我原以為李家村就是一群慫包,到死也只敢跪著,不敢站起來的慫包軟蛋!”
見到剛才射的最歡的那幾十個漢子們臉色難看下來,唐義冷哼了一聲,道:“怎麼?不服氣?”
“一群窩裡橫的廢物!除了對自己人耍威風,你們還會什麼?瓦蘭寨盜匪要是真來了,你們敢動手麼?哼!別以為剛才挺兇悍,就表示你們真有血性了。你們還是個慫包軟蛋!現在是以後是,一輩子都是!”
唐義說完便冷冰冰的看向了打穀場上的數百村民。他在等,等這些村民反駁他,若是他們連反駁都不敢的話,那就真沒救了。
好在村民們並沒有讓唐義失望,或者說無論什麼地方,總是有那麼幾個血性尚存的人。
唐義的話音剛落下,立刻便有人跳出來反駁他了。
“你他孃的才是慫包!”跳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狗蛋。
狗蛋一聽到唐義的話時,就知道他是為了村子好,因此雖然心中極為氣惱,可還是強忍著沒打斷他。
原本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可偏偏這時候李老三便輕輕的捅了捅他,說了句“這都能忍?還真是個慫包啊?”
因此狗蛋便跳出來了。
其實唐義原本是讓李老三配合他表演的,甚至讓李老三背了幾句簡單的臺詞。只是現在唐義的臺詞似乎和對好的不太一樣,李老三也不知道該咋配合了,因此只好讓狗蛋出來頂缸。
反正到時候唐義怪下來,也是他先胡亂背臺詞的,怎能怪自己?
於是狗蛋嘟囔了一句‘這不能忍’之後便跳了起來。只是狗蛋跳起來的稍微慢了點,以至於沒能完美打斷唐義。
不過似乎效果也不錯,沒見下面的村民們已經炸了鍋?紛紛表示自己很勇敢,指責唐義才是真慫包。
看著面前這些一臉激憤的村民,唐義悄悄的向李老三豎了個大拇指,猛喝一聲將村民的反駁聲壓下後,這才繼續道:“你們說你們不慫?那瓦蘭盜匪要真來了,你們敢幹嗎?”
“有啥不敢?”第一個說話的還是狗蛋,他已經被李老三當成了替身,負責配合唐義。
至於李老三,早已在村民爭吵時,悄悄的離開了人群,繞到了樹林裡面。
“只要他們敢來,老子乾死他們!”村民們一個個揚起了手中的弩,那眼神似乎在說‘老子手裡的這把弩,可不是柴火棍子!’
就在此時,忽然有人大喊道:“盜匪來了!瓦蘭寨盜匪來了!”
一聽盜匪真來了,村民頓時慌了起來,推推搡搡的便要向村子裡逃。
看到村民的表現,李勇不禁搖了搖頭。
對於唐義說服這些村民,李勇是不抱什麼希望的,三天前他也不是沒試過,這些人的奴性和恐懼,早就刻在骨頭裡了。
因而在唐義開始長篇大論時,李勇便收拾好了弩箭,打算回家收拾一番後,就離開這個不值得留戀的小山村。
可他剛走進村口柵欄,便見到李老三鬼鬼祟祟的從人群中退了出來,藏在村子裡的柵欄下跑向了村東的樹林子裡。
李勇有些疑惑,因而便停下腳步觀望了一會兒,正好被他見到李老三抱著一個個‘瓦蘭盜匪’走出了樹林,剛才那一聲瓦蘭盜匪來了也是李老三喊的。
見到這一幕幕,李勇哪兒還不明白倆人的意圖?這倆人先是假扮盜匪嚇唬村民,激起村民的血性,可刻在骨子裡的恐懼又哪兒是那麼容易消失的?因此倆人便又來了這出草木皆兵的把戲。
這麼出戏唱好了,未必能消除村民心中的恐懼,可必然有些效用;可若是唱不好,先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李勇眯著眼睛向人群中掃去,唐義既然敢安排這麼一齣戲,那麼人群中必然有他安排的人,否則依李家村眾人的秉性,這出戏唱砸的機率恐怕有九成。
會是狗蛋麼?狗蛋雖不像其他人那般慌張,可也有些六神無主,顯然不是他。
三娃?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