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
○祖鴻勳李廣樊遜劉逖荀士遜顏之推袁奭韋道遜江旰眭
豫朱才荀仲舉蕭愨古道子
夫玄象著明,以察時變,天文也;聖達立言,化成天下,人文也;達幽顯之
情,明天人之際,其在文乎。逖聽三古,彌綸百代,制禮作樂,騰實飛聲,若或
言之不文,豈能行之遠也?子曰:“文王既沒,文不在茲?”大聖踵武,邈將千
載,其間英賢卓犖,不可勝紀,咸宜韜筆寢牘,未可言文,斯固才難,不其然也。
至夫遊、夏以文詞擅美,顏回則庶幾將聖,屈、宋所以後塵,卿、雲未能輟簡。
於是辭人才子,波駭雲屬,振鵷鷺之羽儀,縱雕龍之符采,人謂得玄珠於赤水,
策奔電於昆丘,開四照於春華,成萬寶於秋實。
然文之所起,情發於中。人有六情,稟五常之秀;情感六氣,順四時之序。
其有帝資懸解,天縱多能,摛黼黻於生知,問珪璋於先覺,譬雕雲之自成五色,
猶儀鳳之冥會八音,斯固感英靈以特達,非勞心所能致也。縱其情思底滯,關鍵
不通,但伏膺無怠,鑽仰斯切,馳騖勝流,周旋益友,強學廣其聞見,專心屏於
涉求,畫繢飾以丹青,雕琢成其器用,是以學而知之,猶足賢乎已也。謂石為獸,
射之洞開,精之至也。積歲解牛,砉然遊刃,習之久也。自非渾沌無可鑿之姿,
窮奇懷不移之情,安有至精久習而不成功者焉。善乎魏文之著論也:“人多不強
力,貧賤則懾於飢寒,富貴則流於逸樂,遂營目前之務,而遺千載之功,日月逝
於上,體貌衰於下,忽然與萬物遷化,斯志士大痛也。”
沈休文雲:“自漢至魏,四百餘年,辭人才子,文體三變。”然自茲厥後,
軌轍尤多。江左梁末,彌尚輕險,始自儲宮,刑乎流俗,雜沾滯以成音,故雖悲
而不雅。爰逮武平,政乖時蠹,唯藻思之美,雅道猶存,履柔順以成文,蒙大難
而能正。原夫兩朝叔世,俱肆淫聲,而齊氏變風,屬諸弦管,梁時變雅,在夫篇
什。莫非易俗所致,併為亡國之音;而應變不殊,感物或異,何哉?蓋隨君上之
情慾也。
有齊自霸圖雲啟,廣延髦俊,開四門以納之,舉八紘以掩之,鄴京之下,煙
霏霧集,河間邢子才、鉅鹿魏伯起、范陽盧元明、鉅鹿魏季景、清河崔長孺、河
間邢子明、范陽祖孝徵、樂安孫彥舉、中山杜輔玄、北平陽子烈並其流也。復有
范陽祖鴻勳亦參文士之列。天保中,李愔、陸邛、崔瞻、陸元規並在中書,參掌
綸誥。其李廣、樊遜、李德林、盧詢祖、盧思道始以文章著名。皇建之朝,常侍
王晞獨擅其美。河清、天統之辰,杜臺卿、劉逖、魏騫亦參知詔敕。自愔以下,
在省唯撰述除官詔旨,其關涉軍國文翰,多是魏收作之。及在武平,李若、荀士
遜、李德林、薛道衡為中書侍郎,諸軍國文書及大詔誥俱是德林之筆,道衡諸人
皆不預也。後主雖溺於群小,然頗好諷詠,幼稚時,曾讀詩賦,語人云:“終有
解作此理不?”及長,亦少留意。初因畫屏風,敕通直郎蘭陵蕭放及晉陵王孝式
錄古名賢烈士及近代輕豔諸詩以充圖畫,帝彌重之。後復追齊州錄事參軍蕭愨、
趙州功曹參軍顏之推同入撰次,猶依霸朝,謂之館客。放及之推意欲更廣其事,
又祖珽輔政,愛重之推,又託鄧長顒漸說後主,屬意斯文。三年,祖珽奏立文林
館,於是更召引文學士,謂之待詔文林館焉。珽又奏撰《御覽》,詔珽及特進魏
收、太子太師徐之才、中書令崔劼、散騎常侍張雕、中書監陽休之監撰。珽等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