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傷心的淚水頃刻蓄滿了眼眶,先是一顆顆的滴落,至後來,天假人怨,人天共惱,成串的淚水直至將胸前的衣服打溼。
她一邊落淚,一邊抽泣,一邊哀嘆,一邊在心中發狠。
再說那個凌志淵,從夏紫凝拒絕住他家開始,就滋生了另一層想法。
這種想法本來不甚清晰,原本只是埋在心間的一顆細微的種子。
可是日子一久,那個淡弱的種子卻像是一蓬雨季裡的野草,蓬勃滋長開來。
夏紫凝曾邀他和女兒及母親妹妹看過一場演出,本來他幾乎已經認定了她,但卻因為對方的忽冷忽熱,讓他以為她可能另有想法。
而他在事後也分別徵詢過三個家人的意見,持反對態度的佔了兩席,他們分別是女兒和母親。
至於妹妹,雖然未曾明確反對,但也沒有贊同,只說你憑感覺吧。
女兒的反對自然在意料之中,大多數女孩不會接受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做後媽。
母親的意見直接明瞭,也恰恰說中了他的心事,老人本著為後代子孫的考量,直說你應該找一個身材高一點的女人,為你生一個高一些的兒子。
他就是因為身高的緣故,遭受了無數惡意或善意的譏笑,可是無論哪種,給他心理上都留下了難以抹去的陰影。
他不想讓兒子步自己的後塵,遭遇自己曾經的創傷。
他已經有過兩次的婚姻史,相比較而言,他認為夏紫凝最應該成為與他相伴一生的女人。
而他也正是因了這個緣故拿不定主意,才給夏紫凝留下了機會,讓她找上門來,與他真刀實劍的攤了牌。
無聲的雨絲,在深綠的樹葉上積成水珠,晶瑩剔透。
原本該是落葉知秋的槐樹和垂柳,因著雨水豐沛的緣故,泛黃的葉片依然挺立在枝頭。
錯過了雨季的楊樹和棗樹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它們像是拔光了毛的鴨子,僅剩下了光禿禿的枝幹。
凌志淵接到夏紫凝的電話後,心裡亦喜亦憂。喜的是終於等來佳人的電話,憂的是拿不定主意娶她。
他是個部門經理,只要沒什麼大事,安排好了工作後,便可以享受特權早走一步。
一個月沒見了,他有一種急於相會的衝動,於是在花店裡買了一束玫瑰,並請售花小姐在上面撒上幾滴香水。
駕車上路後,才想起夏紫凝告訴他是有事要說,他的心裡才咯噔一下,覺得事情並非自己想象的那樣,對方或許是真的有事找他。
四十分鐘後,凌志淵懷著一份忐忑心情回到家門口,習慣性的在腰間摘下鑰匙。
在他準備把鑰匙伸進鎖眼的時候,他改變了注意,把鑰匙又掛回皮帶上,整理一下儀容,把那束玫瑰舉在胸前,摁響了門鈴。
夏紫凝把門把手一轉,像個當家女人一樣,嫻熟的開啟了防盜門。
卻沒有像個當家女人那樣接過凌志淵的包替他掛到衣架上。
更無視那束香味撲鼻的玫瑰花。
凌志淵面帶喜悅的笑容,問聲你好,就要將玫瑰送給她。
夏紫凝白了他一眼,寒著臉沒有吭聲,而是轉身回到沙發前坐下,冷冷的說道:“蒼天都在傷心落淚,我又能好到哪裡去呢?”
凌志淵見自己熱臉貼了個冷屁股,立刻覺出事情發生了變化。
興奮之情像是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頃刻涼到了心裡。
他一改往日的習慣,沒有將包掛到衣架上,而是跟了過來,把包放到沙發上坐了下來,怔怔地看了她半晌,才把手裡的玫瑰放到茶几上。
這時候,他就看見了夏紫凝放在茶几上的孕檢報告。
他的心裡一震,卻並不急於翻看,而是像在單位裡對待屬下那樣直截了當:“有什麼事就說吧?”
“我懷孕了。”夏紫凝很淡、很輕的幾個字,卻如同炸響在凌志淵心間的爆雷。
“什麼,你懷孕了,怎麼可能?”凌志淵神色驟變,但他想急於調整過來,極力保持一份平靜。
“呶,那是孕檢報告,自己看吧。”還是淡淡的聲音,淡淡的沒有絲毫韻味的語氣。像是語音廣播。
甚至,連眼稍也不往對方臉上掃一下。
淡的讓凌志淵的心直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