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她之所對歐亦然痛下決心,那純粹是一種因愛生恨帶有明顯報復性質的,歇斯底里式的發作。
這種源自於骨子裡的偏執,和遇事把結果往壞裡想的悲觀情緒,加上柯菲兒許諾的百萬元的誘惑,是推動她敢於挑戰雲蕾的最大因素。
她和歐亦然交往,一開始僅僅是一種心理慰籍,後來演化為好感。直到她勉強維持了八年的婚姻結束,情感正處缺失空擋,需要一個新的寄託。
她一度將情感寄託於歐亦然,然而這個男人對她關懷備至,卻始終不肯跨越底線。
看著喜歡的人若即若離,自己的情感在堆積,卻無法得到宣洩。
當然,她很清楚這種局面對她而言猶如望梅止渴,對方是個有家室的男人,因此並不抱什麼希望。
所以,她一邊在這個男人身旁得到精神上的慰籍,一邊積極尋求另一個可以依靠終生的肩膀。
然而,命運終究和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本以為凌志淵就是那個眾裡尋他千百度的男人,幾次愉快的交往之後,使得她充滿了美好的憧憬,期待著事情進一步往前發展之時,對方卻急轉直下,對她不聞不問,令她顏面掃地灰心喪氣,正在惱怒不堪的時候,愕然發現自己懷了孕。
事情總是有它不可預料的一面,若在同一個方面的經歷太多而不被擊垮,那她一定能成為此道中的高手。
夏紫凝就屬於這個型別,她具有的免疫力非同凡響。
在此種情形下,她非但沒有垮掉,反倒是愈挫愈勇。除去及時調整心態積極應對之外,還在設法保護自己,避免受到更大的傷害。
一旦認定歐亦然這邊已經無法進行下去時,她便依然轉向,把矛頭對準了那個豬狗不如的凌志淵。
滿腔的怨恨一旦凝聚,那種力量是可怕的。
幸虧,夏紫凝有一套凌志淵新房的鑰匙。
於是,這也就成了她的情緒宣洩口。
這日,她帶上孕檢結果,拎上包,懷著複雜的心情,打車直接去了那套房子裡。
然而此刻的她,怎麼可能知道,自己已經成為幾股勢力的焦點。
在她上計程車之後,一個戴黑墨鏡的青年上了另一輛計程車。一路尾隨,直至她下了車。
她很忐忑,擔心凌志淵不在家,擔心他有了新的女人而換了門鎖,直到開啟屋門的那一刻,她的心才放到了肚子裡。
此刻,尾隨而至的那個墨鏡青年則步於戶外。
算算時間,夏紫凝已經有一個月沒來過了,她在屋裡挨個轉了一圈,看看有無什麼變化。
陽臺上新添了兩盆綠寶石,碩大的葉片在透窗而進的日光下泛著墨綠色的光澤,讓這間少有人氣的屋子充斥著一線生機。
她來到那張睡了多次的大床,細細審視。幸好,沒有發現異常。
她的心裡又多了一絲安慰。
但也只是片刻。
她來到客廳坐在那套布藝沙發上,拿出手機給凌志淵打了個電話,說她就在他的新房裡,要他即刻過來,有事說。
打完電話,夏紫凝起身站在陽臺上向外眺望,深秋的淡墨豔妝撲面而來,紅的豔麗,綠的妖嬈,黃的燦金,粉的醒目,層層疊疊,色彩斑斕。
遠空,幾塊鉛色的雲漸漸遮沒了斜陽,使得壯麗的絢爛蒙上了一層陰影。
夏紫凝想起手機屏上的那個帶雨滴的小紅傘,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雪。
果然,雲遮住太陽後不多久,突如其來的雲憑空而生,漸漸就遮蔽了天空,她的心情也變得灰暗了起來。
她嘆了口氣,復又回身坐到沙發上,百無聊賴,只得拿起手機上網瀏覽,可是因為心緒煩躁,又哪裡靜得下心來。
想想這個凌志淵,真真是一個十足的可惡之徒。答應了一起出席同學的喬遷喜宴,到了跟前就變了卦。
後來又答應國慶節去家裡見她的母親,竟又以工作忙為藉口遲遲沒有兌現,他的毫無信用,使得夏紫凝在母親的面前幾乎抬不起頭來。
一個沒有絲毫信用的男人,還能指望他什麼呢?
還是多留個心眼,避免重蹈覆轍,其他的日後再說。
果不其然,烏雲佈滿天空不久,晶瑩的雨絲便落了下來,纖弱寥落,盪盪悠悠。
夏紫凝站在窗前痴痴地看著灰色的天空,灰色的雲,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坎坷的人生,恰如那冷雨蛛絲般的,飄零半空無根無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