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走來的班長連忙攔住賀白勞,低聲連連道:“使不得使不得,排長你不曉得,周老五這廝向來是偷奸耍滑,你先忙,看我怎麼收拾他。”
周老五瞪著死魚眼,看著班長把賀白勞勸走。等到班長沉著臉蹲下來,周老五馬上撐著地面坐起來,陪著笑道:“班長,班長,我休息好了,我這就自己來,自己來。”
班長冷哼一聲,壓低聲音道:“你他媽地再給老子搞事,你看乃公怎麼收拾你。”
周老五隻得唉聲嘆氣地捏著自己的小腿。十分鐘後,賀白勞來通知繼續前進,周老五便扶著樹枝站起,再次一副苦瓜臉地跟著部隊前進。
走了一會兒,周老五實在走得蛋疼,便扭頭對身後的朝鮮小夥子李安健道:“小李啊,我給你講個故事如何?”
“啊,什麼故事?”李安健茫然地抬起頭,還沒反應過來。
周老五笑出一口黃牙:“從前有兩個死刑犯在刑場上,快要被斃了。一個死囚一直哭,另一個看不下去了,就跟他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然後呢?”李安健來了興致。二十歲的青年人正是好奇心重的年紀。他小心地瞅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班長,悄悄靠近周老五一點,側著耳朵對著他。
“那個哭鼻子的死刑犯說好啊好啊。”周老五慢慢放慢腳步,低聲對李安健說,“我開始講了啊。從前有隻小白兔,有一天它挖到一直好大的胡蘿蔔。它高高興興的把胡蘿蔔往家裡搬得時候,半路上殺出一隻穿山甲,穿山甲一把就搶走了小白兔的胡蘿蔔。小白兔很生氣衝著穿山甲說:‘你幹什麼呢!’穿山甲說了一句話給小白兔,聽完以後小白兔馬上就自殺了。你猜穿山甲說了什麼?”
“穿山甲說了什麼啊?”
“穿山甲說了呀...”周老五笑得和菊花一樣,“剛說到這裡,那個講故事的死刑犯就被斃了。”
李安健“啊”了一聲,低下頭想了一會兒,猛地反應過來:“你在玩我,這故事根本是你瞎編的。”
周老五咧開嘴笑個不停,猛然間發現班長正站在自己身旁,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說啊,穿山甲到底說了什麼?我也很想知道。”
周老五保持著僵硬地微笑,慢慢變成哭喪著臉...
幾分鐘後,被班長盯著走的周老五終於得到解救——連隊已經逼近了宮家屯,所有人都隱藏在小道旁,藉助半人高的灌木雜草緩緩靠近。
潛伏了一會兒,班長忽然拍了拍周老五的肩膀,自己加速彎著腰朝賀白勞跑去。周老五抬頭一看,便向李安健擺了擺手,跟著班長離開。
班長順著路旁的野草來到賀白勞身邊,賀白勞壓低聲音對他說:“你視力最好,看看那邊是不是我們的人?”
班長屏息睜大眼睛,盯著道路另一側的森林看了一會兒,小聲回答:“看不清,但肯定有人。”
賀白勞點點頭,輕聲學蟋蟀叫了幾聲。很快,對面山林裡傳回來麻雀的叫聲。
賀白勞和連指導員對視一眼,摸出一盒火柴,拿出一支劃著了,用手攏著閃爍幾下。
“好了。”看到對面同樣露出火光後,賀白勞對班長道,“是自己人,你過去接觸一下。”
班長點點頭,一轉身卻看到周老五正待在自己身後。他愣了一下道:“你怎麼跟過來了?”
“我以為你拍我是要我跟上...”
“成成成,你跟我一起去。”班長皺著眉頭說。說罷,他便趁著夜色跳出山林,快速穿過幾米寬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