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9年4月3日,秦向平總督親自在臺北市伏波港舉行出征儀式,併為澳宋國防軍中國派遣軍授旗。
天空湛藍,陽光燦爛,這是個打戰的好天氣。
在艦隊威懾訪問日本兩年半後,野心勃勃的共和國軍人終於要再一次踏上日本的國土。所不同的是,上次僅僅是派出不能上岸的軍艦在東京灣裡逛了逛,而這次卻有數千名武裝到牙齒的陸上力量要被投入戰場。
已經得到澳宋人訂單的趙安並沒有回去福州。為了更好地瞭解澳宋人的實力,也為了讓船廠的股東們安心,趙安這幾天一直在臺北打探澳宋遠征軍的底細。
讓他逐漸放鬆的是,澳宋人雖然一副蔑視幕府軍的樣子,但在臨戰細節上卻依然做得一絲不苟。
在臺北度過的這幾天,趙安算是對澳宋人的軍事實力有了個直觀的認識。
提前接到命令從南部出發的部隊在昨天已經抵達臺北。作為“明國友好商人”,趙安獲准進入軍事港口考察。藉助這個機會,趙安近距離看到了士兵們從運輸船上下來的情景。
陪著他考察港口的澳宋官員很平淡地介紹著下船的部隊,那是從蘭芳徵召的陸軍士兵,全部是三代或者四代的宋人殖民後裔。
這批士兵生長在距離澳洲本土千里之遙的呂宋,但行事與從澳洲調來的軍隊完全一樣。說著一樣的話,穿著一樣的軍裝,扛著一樣的槍,遵守一樣的紀律...除了膚色黑一點,他們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趙安家族在幾十年前就配合著戚繼光剿滅倭寇,因此他對軍事有一點深入的瞭解。在港口官員不以為意的介紹中,趙安看出了這支安靜地下船的部隊的力量。
每當想起那支一言不發地下船,一言不發地列隊,一言不發地離開的軍隊,趙安都會被沉默中蘊含的冰冷意志打動。
“那是紀律的力量啊!”他這樣對我說。
“我只聽家中長輩說起,以前戚將軍的部下也有這樣的紀律,所以他們能戰無不勝。”
他嘆了口氣,有些遺憾地說:“可是戚家軍只是少見,無組織無記錄的蝦兵蟹將才是明國的普遍情況呀...”
在昨天下午參觀了調集到臺北的陸軍下船後,趙安便再也不懷疑澳宋能不能打贏幕府軍,而是開始思考宋人會勝到什麼地步。
回到租住的酒店後,趙安飛快地寫了幾封信,交給夥計帶回福州。他決心行使執行總裁的權力,直接命令加大與澳宋的合作力度,一定要在澳宋人的蛋糕中分下更大的份額...順便提一句,“執行總裁”這個職務也是最近幾年才在東南沿海流行起來的。
讓我們把視線調回到現在,在這個風和日麗的上午。
整個伏波港已經變成了軍隊的海洋,要從臺北出發的一千多名士兵正矗立在溫暖的陽光下,在海風的吹拂裡保持最嚴格的軍姿。
在他們面前的主席臺上,秦總督正端坐中央,兩邊分別坐著臺灣分艦隊的司令祁海平上校,遠征軍司令錢然中校,還有數位軍政方面的官員。
隨著港口的大鐘敲響,時間來到了上午九時。總督從座位上慢慢站起,來到安裝著鐵皮喇叭的講臺前。
他輕咳了一下,調整了一下姿勢,將嘴巴湊近喇叭口。
“我忠勇之國防軍將士們!”
“很榮幸,我將為你們授旗,授予你們征討日本,掃滅賊寇之旗幟!”
“很快你們就要漂洋過海,跨越千里,將人民的怒火和共和國的意志,宣洩到敢於挑戰我大宋的賊人頭上!”
下方的陸軍官兵一動不動,就像立在海邊的椰子樹。他們的眼睛緊緊盯著飄揚在總督身旁的軍旗,眼裡透出火熱的激情。
一旁的觀禮臺上,趙安也換上一聲淡色的袍子,端坐在椅子上看著這裡,看著正在演講的總督和官兵。
“我們的祖國需要諸位來捍衛!我們的利益需要諸位來爭取!我們的尊嚴需要諸位,用敵人的鮮血和死亡來守護!”
總督的聲音逐漸高昂起來,充滿激情的聲音穿過上百米的距離,傳進趙安的腦袋。
他下意識地觀察著周圍,發覺所有的聽眾都有或輕或重地加重了呼吸。
趙安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在這的基本上都是臺灣居民,每個都與澳宋有著或多或少的聯絡,因此更能感受到澳宋人的情緒,並與之產生共鳴。而趙安自己已經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了,生命的大半部分都是在明國度過,骨子裡已經習慣了自己是個明國人,而不是宋人——雖然宋人一直聲稱宋明一體,血統同源。
但趙安有些詫異地看著自己右前方的一個年輕人。那人穿著明國文人傳統的大袖襴衣,帶著臺灣很少見的硬裹方巾,看起來應該是大陸來的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