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債血償!”所有的市民都發出了怒吼。在這一刻,隱藏在街角和人群中監視著宋人讀報隊的杭州府便衣捕快都感覺到不妙。這次的讀報隊不像往常一樣念些國際大事,而是公開宣揚這些煽動性的口號,這讓帶隊的捕頭感到一陣心驚。
“快去通知大人,情況不對!”捕頭對屬下急促地說道。他看著情緒激動的人群,心中越來越緊張,只求不要鬧出事情來。
就在讀報隊員煽動群眾情緒,大肆散發傳單的時候,甦醒身旁,一雙深邃的眸子正在淡淡地俯視著興奮的人群。
“走了。”穿著素色袍子的中年人對他身邊的年輕人說。
這位面容平靜的中年人衣著樸素而整潔,腰間佩戴著一枚普普通通的玉佩,腳上穿著一雙布鞋,看起來就像某個書店的老闆。但他的氣質卻十分獨特,以至於讓側頭看了他一眼的甦醒一直無法忘記。
中年人身邊的青年“哎”了一聲,眼睛依然不捨地看著講臺上的同輩,流露出濃濃的嚮往。
“太沖,該走了。”
中年人無奈地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這才把自己的弟子從痴迷中喚醒:“中午還要去拜訪陳先生,我們還沒買禮物呢。”
年輕人有些留戀地看了講臺一眼,這才轉過身跟著老師下樓。一路上,他忍不住對中年人道:“先生,澳洲人是真要去遠征日本嗎?”
“善戰者不先露軍情。”中年人一邊下樓一邊回答,“宋人向來嚴守軍情。這次公開發表言論,想必他們的艦隊已經在海上了。”
年輕人點點頭,毫不掩飾心中的遺憾:“若是楊鎬也能這樣保守秘密,建奴定然已被扼殺在萌芽之中。”
中年人呵呵笑著,沒有指出年輕人的想當然之處。
走在街上,中年人小心地避開行色匆匆的衙役,在一處禮品店裡買了幾盒點心,交給身後的年輕人提著。
“先生...”年輕人抿了抿嘴唇,終於咬著牙開口。
“嗯?”中年人頭也不回地回應一聲。
“我想去臺灣,去宋人那裡。”
中年人靜靜地往前走著,心中不安的年輕人也一言不發地跟著老師,逐漸慌亂起來。
“先生,我是說...”
“去看看外面也好啊。”
年輕人抬起頭,看向先生的背影。
中年人依然沒有停頓地前行,不時避讓開迎面走來的路人。
“宋人勢大,這些年愈來愈深入我大明,隱隱有捲土重來,復辟大宋的心思。”
年輕人有些震驚地看著先生,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這大逆不道的言論。即便在澳宋人公開活動的杭州城,說出這樣敏感的話也是很危險的。
“世界這麼大,你們這些年輕人,也該出去走走。”
中年人負著手,平靜地對身後的弟子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太沖,你已經讀了很多書了,是時候出去遊歷了。”
“是..是的,先生。”年輕人有些不知所措地說。
“我很高興你說出自己的心裡話。”中年人停下腳步,轉身對著弟子道,“此去臺灣,看一看宋人的國家與我們有何不同,又或者走的更遠,去南海,去呂宋,都可以。”
“中華大地的山河,你從書中看到的不少了。那無限的世界,還是要親自走一走才好。”
“只是,你要注意安全。真長將你託付給我,我要對你的父親和你負責。”
“是的,先生,弟子謹記。”
19歲的黃宗羲深深地向他的先生,蕺山先生劉宗周,深深鞠躬,行弟子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