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號角聲慢慢消逝在天地間,作為本次康提戰役的指揮官,許焦和另兩位團長一起,排成一排調轉馬頭,面向了自己的軍隊。
衛兵將手中的團旗交給許焦,由後者重重地將其揮向東方。
立即,佈置在最東面的營在看到旗幟後,揮舞起了自己的旗幟,由其營長大吼道:“第四師第一團第二營,全體都有!”
“萬勝!”
“萬勝!”
“萬勝!”
五百多個士兵同時大吼起來,響亮的吼聲即使在幾百米外依然能讓許焦感受到部下的活力計程車氣。
再一次揮動旗幟,又一個營隊響應了指揮官的旗幟,發出了響徹雲霄的大吼。
如此十三次,三十九聲“萬勝”後,許焦撥轉馬頭,再次面向佛牙寺,大喝道,
“開始進攻!”
在收到發起進攻的命令後,早已摩拳擦掌的炮手們馬上將燒得發紅的鐵釺插入攻城重炮的火門。剎那間,他們最信任的老夥計便發出了無與倫比的咆哮,上百毫米口徑的炮口在一瞬間閃爍的火光後,噴湧出如同九天之雲下垂般濃煙。
就像軍鎮前忽然閃現出一條蒼白的游龍,數十顆沉重的鐵球以肉眼勉強可見的速度穿越兩百多米的空間。在這個對它們來說有點近的距離上,專門設計來打擊古典軍事主義的厚重城牆的大炮有些摧枯拉朽地擊穿了,佛牙寺外那用了區區幾天時間建成的臨時外牆。
眯著眼睛看向佛牙寺外騰起的煙塵,許焦感覺用重炮轟擊可能有些浪費,那薄薄的一層夯土牆的成本估計還比不上轟倒它需要的火藥錢。
猶豫了幾秒,中校還是決定浪費一點,不要讓小夥子們為了節約一點錢而倒在接近勝利的黎明前:“換葡萄彈,等煙霧散掉再打一輪!”
炮手們聽到傳令兵的傳來的命令,只得停下手中的活計,幫著同袍把一場戰役從沒用過的葡萄彈從馬車上卸下來。
在漫天的塵土中,被蹂躪得幾無還手之力的敵人,卻依然頑強地做出了最後的努力。
即便那是困獸猶鬥,勇者的無畏依舊令人動容,就算那是窮兇極惡的澳宋侵略者。
那是一陣歌聲,一陣嘹亮的歌聲。
在這個閃爍著火藥的烈焰、刺刀的寒光的戰場上,許焦忽然聽到了這陣嘹亮的歌聲,這使他陷入了一剎那的恍惚。
在場的數千人都聽到了這陣歌聲。所不同的是,澳宋士兵們耳朵一邊捕捉著來自佛牙寺的音樂,手中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頓,依舊在高效地為大炮更換彈藥。
而離著聲源更遠的斯里蘭卡士兵們卻出現了一些細微的騷動,少數士兵有些害怕地向後退去,立即被憲兵揮舞著皮鞭趕回隊伍裡。
“穆先生,這是什麼歌?”許焦聽了一會,發現憑藉自己那拙劣的斯里蘭卡語確實是聽不懂歌詞的含義,便側過身子詢問剛剛騎馬來到自己身邊的斯里蘭卡人。
米達尼·託·穆斯塔法側耳聽了一會兒,恭敬地回答身旁這位只有區區騎士頭銜的低階貴族:“團長閣下,這是我國傳統的戰歌,按照慣例,只有王室成員才能演奏。”
“在過去的幾百年裡,王室一直將這首歌作為展示他們具有神的血脈的手段。他們說,當音樂響起時,他們成神的先祖會將超凡的力量賜予他們...”
“嗯,好的,謝謝你。”許焦揮手打斷了穆斯塔法的介紹。他實在沒有興趣在勝利前,還要花上一堆精力去聽一個活不過今天的王族的神話。
穆斯塔法立刻停下了嘴裡的話語,稍稍低頭表示服從,身子不著痕跡地後退一些,和許焦保持半個身子的差距。
很快,歌聲達到了一個高潮,不知多少人的合唱驟然高亢起來。
隨著音樂達到氣勢的頂峰,慢慢散去的塵埃中出現了一支軍隊的身影。他們穿著銀白色的全身板甲,雙手執著長劍,背後還留著顏色豔麗的披風。
在陽光的照耀下,彌散在天空中的塵土出現了丁達爾效應,一縷一縷的光柱打在軍人的鎧甲上,漫反射出炫目的光暈。
許焦有些走神地吹了一下口哨。男人總是對具有鐵血氣息的一切充滿興趣,更何況是幾百米外那逼格爆表的鎧甲勇士集團。但團長大人隨即意識到這種輕佻的行為對他平日裡鐵面無情的形象是一次毀滅性的打擊。他以驚人的速度恢復了嚴肅,變臉之快令穆斯塔法暗暗咋舌。
“這是什麼?”許焦問道。在12個小時以前,攻守雙方還拿著火繩槍和小口徑滑膛炮進行著一場達到時代標準的巷戰,怎麼現在忽然來了一支看上去是從歐洲中世紀闖進來的下馬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