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寒 ,凜冬將過,只待春暖花開,*。
距離風行天昏迷,已經整整過去了半月,一切很平靜,無波無瀾,皇家沒有任何行動,因為民心,毒師沒有行動,因為有意。
寧風如往常般同胖子前往風家大院風行天的房間察看傷勢,見到青兒正枕著昏迷不醒的風行天的手臂睡了過去,二人不敢打擾,並充當門童攔下了不多時趕來診治的藥師,青兒也十多天沒閤眼了,哪怕她是武王修為,整個人不吃不喝也越來越憔悴,最主要的還是心中的焦慮。
三位藥師自然不敢多言,說是治病,其實他們只是打打下手,胖子才是主治醫師,他們三個老傢伙倒有些學徒的感覺,寧風問過胖子關於風行天的情況,胖子只是搖頭嘆息,愁眉不展,他說,風行天其實沒有什麼病,他只不過是急火攻心遭受的打擊太大而已,想想也是,若是聽聞父親身死還好,就算再難過也不會這般昏迷不醒,可親眼目睹父親死在眼前他卻無能為力,那是何等的虐心和自責?
等到青兒醒來時已經是兩個時辰後,她焦急的開啟房門想要去叫藥師,正好看到了胖子和寧風,立馬歉意的笑了笑,寧風心中已經預設了這位性子恬淡的大嫂,她對風行天眼神裡的愛慕絲毫不加掩飾,這些天寸步不離廢寢忘食的照顧更是讓一群大男人羞愧的同時又擔憂不已。
胖子吩咐三個要是按照他的方法替風行天注入靈力,然後胖子搖搖頭,看著臉色蒼白的風行天搖了搖頭,他這不是病了,只是自己不願醒罷了,這般病人,胖子又如何能醫?
等到寧風和胖子離開,到了風家大院和薛子良還有皇影等簡單的說了說風行天的情況後,眾人齊齊嘆息心憂不已,胖子說風行天需要靜養,所以不許他們去察看,只允許青兒還有自己和寧風以及三名藥師進出,眾人再擔心也只能照做。
和他們攀談了一會近日的情況,突的外面有個小兵跑過來道:“寧風公子,外面有人指名道姓要找你,說是你和咱少主的熟人,你要見見嗎?不見我就叫人把他轟走了,是個黃牙老頭兒,彎腰駝背的,看著像是個老騙子。”小兵還描述了幾句並且加上了自己的推測。
寧風愣了愣,心下一時也想不起這人會是誰,但正好也沒什麼事,便去看看好了。這些日子他修為也達到了靈武七重境界,那不安的魔性讓他有些隱憂,讓他不敢繼續修煉下去,所以這兩天就陪著胖子詢問些藥理知識。
當寧風看到這所謂的熟人的時候,臉色也很是古怪,隨即就是大喜起來,這老頭兒竟然是一直默默跟著季雲的那個老人,他一句話也懶得說,轉身就走,寧風會意,笑著跟了上去,胖子頓時不樂意了,罵道:“喂,老頭兒,你很囂張嘛,看到我老大招呼都不打一個?”
老頭兒回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寧風生怕這傢伙惹老人生氣,便拉住胖子肩膀咳嗽兩聲低聲道:“咳咳,胖子,說話客氣點,這位前輩修為可不低。”
哪知道胖子不屑的嗤了一聲,很是膨脹道:“不低?是武王還是武皇呀?嘿,胖子我最近弄懂了點東西修為進步了些,老頭,你這不尊敬的眼神可是有點不禮貌呀,快,向我老大問好!”
寧風有些無語,話說他如今知道的修為最高的也就武皇,之上的壓根不清楚,他就知道這老頭兒遠遠超越自己的認知,有心提醒胖子又不知從何說起,他也知道胖子是開玩笑,這也不怪他,自詡神醫的胖子給風行天的怪病憋了一肚子鬱悶,自然需要找個人消遣消遣的。
“小胖子,走路小心點,不要東張西望,小心摔個大青包。”老頭兒開口了,胖子有些得意,剛想接茬結果突然哎喲一聲腦袋磕在了地面一塊凸起的石頭上,爬起來罵罵咧咧好一陣,才開口道:“老頭兒,剛剛說到哪了?哎喲!”
胖子之後就納悶了,他只要開口敢超過三個字,立馬就莫名其妙磕個頭,頭上何止一個大青包呀,可是神經大條的他壓根沒往老頭兒身上想,不過他也在瘋狂試探之後老實了,捂著嘴瞪著老頭兒不說話了,心中想難道是新的詛咒?不許罵老人?
進了一家客棧,寧風看了看恢復得七七八八的客棧笑了笑,店老闆和小二面有愁容的看著他們,明顯沒有從之前的屠城事件裡恢復過來,其實毒師屠城也算沒有趕盡殺絕,主要目的是逼風繼忠決戰,房屋什麼的只焚燒了一小部分,人倒是殺了不少,東西也搶了很多,但比起以往記載的屠城那種雞犬不留寸草不生的模樣要好上太多了。
沒讓寧風失望,上了閣樓寧風剛推開門就見到了輪椅上閉目養神的季雲,醜婦人頭也不抬的用銀針在…在繡花……
“季三哥!”寧風想了想還是叫到,畢竟是結義過的,稱呼總要習慣,輪椅上的季雲猛地睜開了雙眼,依舊是那般湛湛有神,連胖子也不得不對這個輪椅上的青年的氣質深深折服,只是他的眉頭皺了皺,這個寧老大的季三哥,好像和家裡老爺子牆上掛的一幅畫上面的那個人有些像呀,不會這麼巧吧?
“五弟,近來可好,哈哈哈哈……”二人相視大笑,只覺好不開心,算算時間,也有數月未見了,不知為何,寧風突然腦海裡出現了蘇沐雨的面容,神情出現了剎那的恍惚,他立馬將這古怪的思緒拋開,看著季雲開心道:“季三哥,你怎麼來了,這次還走嗎?”
季雲笑著道:“前幾日我夜觀天象,掐指一算,南川即將大亂,亂世既起,昔日與諸位幽冥一談便有了契機,如何能夠不來呀。至於何時離開,我也不知,一切盡有天意。”
寧風道:“季三哥,以往我就一直不知道怎麼形容你,現在我知道了,你的言談舉止真的像個神棍,哈哈哈……”
季雲瞪著他隨即也笑得更加大聲,許久後皺眉問道:“這邊的事我打聽了一些,大哥情況怎麼樣了?”
寧風一嘆,然後指了指胖子,胖子在季雲目光中也是很憋屈道:“那小子壓根就沒病,但親眼目睹自己生父死在身前,是個人也會受不了的,哎,為什麼胖子我就遇到了這般病人呢?他丫的自己不想醒,我還能將他打醒不成?”
胖子說完突然發現寧風和季雲古怪的看著他,寧風像是抓到了什麼但一時也說不上來,季雲則是笑道:“打當然不能打,那是我們大哥,但不能打,做兄弟的總能罵他吧,走吧,帶我去見風大哥!”
寧風點點頭在前面帶路,老頭兒和醜婦也推著輪椅跟了上去,胖子有些納悶,琢磨著他這話什麼意思,心說胖爺爺我都沒辦法,你丫的一個殘疾人有辦法?在這個世上,胖子因為關於他命運預言的關係,只對除了親人之外的兩個人尊敬,一個人是寧風,一個人就是冷染,其他的,他是真的不放在眼裡。
在風家大院中一群將領疑惑的目光中,寧風簡單的說了說當初幽冥裡面幾人結義的事情,眾人放下心來,既然是經歷過生死的兄弟,自然不可能加害風行天,何況,如今風行天的情況和死人有什麼不同?
青兒沒想到寧風和胖子這麼快又來了,而且還帶來了三個陌生人,季雲則是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躺著的風行天,他皺了皺眉,也不顧其他對著寧風和胖子道:“去把他扶起來坐好,面對著我們。”
青兒想阻止,醜婦人身形剎那出現在她面前示意她看著便好,青兒臉色當即大變,這個醜婦人好恐怖的修為,心中雖然不安,但想到寧風和胖子應該不至於傷害風行天,也就漸漸平靜下波瀾起伏的心安靜的站在了醜婦身旁。
寧風和胖子扶起風行天,後者依舊毫無反應,就聽到季雲寒聲道:“風大哥,我知道你能聽到我的話,好,不說話,我就當你預設了!恕兄弟無禮,今日就帶人將你父親的屍體挖出來,然後懸掛到你面前,讓你父親好好看看,他生的好兒子,其實只是一個什麼用的沒有的懦夫!”風行天的手指突然顫了顫,動作雖然細微,但寧風和胖子一眼就看到了,季雲當然也不例外,他眼前一亮,語氣卻是更加寒冷。
“風行天,你可忘了你當初在幽冥同我們結義時講的話?想想你韜光養晦這麼多年,想想你隱忍受辱這麼多年,你是為了誰?我來告訴你吧,你說你是為了你的父親,你的母親,你的兩個弟弟,還有那些默默支援你的人!是,你父親死了,你活該傷心,活該難過!可你想想,你的母親如今在哪裡?你的兩個弟弟是否還活著?我們這一屋子人還有大院裡那群人難道是一群傻子成天就盯著一具屍體?就這麼期盼著他有朝一日能自己醒過來?風行天,你太自私了!”
床上被扶著的風行天突然劇烈咳嗽了兩聲,眼角開始出現淚痕,嘴巴張著好一陣子才沙啞不清道:“爹,母親,行軍,行雲,福伯,青兒……對不起……”風行天流著淚一連說出來幾十個名字,寧風和季雲甚至胖子都在其中,他的雙眼緩緩睜開,茫然的看著屋子裡的眾人,眼角的淚水一直沒有停過,青兒再也顧不上其它,一下子撲了上去抱住了風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