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層烏雲鋪展而開,遮去了斜陽最後一點可憐的餘暉。其時四周昏暗,濃重的死氣瀰漫在天地之間,飛禽走獸畏懼,都匍匐不敢鳴叫。因而,即便此刻鯤鵬飛掠,翼下攜起一陣颶風,卻也打不破這一片死寂。
突然鯤鵬背上一個女子說道:“在那裡!”
鯤鵬點了點頭,收攏雙翼來到一座山谷裡。山谷的崖壁上,正有一個白衣少女彷徨地望著天際。
驀然一陣大風吹過,風中走出一個美貌的黃衫女子。
少女又驚又喜,投入她的懷中,問道:“姑姑,月宗主她沒傷到你吧?”
秦月搖了搖頭,正要說話,又見兩個少年來到身前。一人白衣出塵,一人紫衫俊逸。少女見了紫衫少年,面上一喜,卻忽然又聽耳畔傳來了低低地冷哼聲,俏臉又禁不住微微一紅,只聽秦月說道:“是他們救了我。”
羽軒微微一笑:“我與昊凌兄從孤劍峰趕到時,突然看到一股沖天而起的殺氣,因此請來敖殿主相助。若非如此,只怕我們兩人也難逃月宗主手掌。”
昊凌道:“但敖殿主只會幫你這一次,下一次可難說了。”他沉吟片刻,又道:“我回南炎府一趟吧,憑著大哥的面子,加之你又是傳功殿弟子,我想他們還不至於完全坐視不理。”
羽軒聽了心下感動,微微一禮道:“昊凌兄今天援手之請沒齒難忘!”
昊凌擺了擺手,正色道:“比起你對我兄弟的大恩,這些可不算什麼!”當下身形一縱,跳在空中,只見狂風一卷,在黑暗之中便化鯤鵬而去。
秦月向羽軒問道:“我大哥他們沒事吧?”
羽軒一怔,隨即道:“前輩心思縝密!是的,秦叔他們受了點傷,但幸有古夏皇室出手,現在應當是安全許多。”
秦月、秦雪涵都心下一鬆,秦雪涵問道:“姑姑,你們來時可曾見到了尹寒川?適才我被玉師姐她們攔住,是多虧了他,我才能逃出來。”
秦月笑道:“不必擔心,一來他修為已然不低,二來他師父南宮玉是參靈宗少主,憑玉芷蘭等人,是絕傷不到他的。”隨即又身子一側,在腰間處解下一塊翡翠佩玉,也系在秦雪涵腰間上,說道:“這是取神魂蓮蓮瓣所鍛造的玉佩,如今在族中只有三塊。一塊在你爹手上,另一塊則在祠堂之中。而唯有用族人之血滴在族玉之上,才能走進族地。”
“族地?”秦雪涵望著玉佩出神片刻,突然苦澀一笑道:“族地中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值得如此大動干戈?”
秦月搖頭道:“究竟有什麼東西我也不知。只知一百五十年前,你曾祖突然傳族長之位於你爺爺,命他舉族遷離,不得有一人還逗留在族地之內,但他本人卻並未跟隨族人離開。”
秦雪涵皺眉道:“那麼如此說,曾祖還在族地之內了?”
“但是否在世,這卻不知道了。”秦月理開鬢間的一縷青絲,遙望著遠方出神,喃喃自語道:“但十年前,突然有一天晚上,爹爹把我和大哥二人叫到床前,那一晚爹爹的臉色很不好看。我們向來知道爹爹身體不好,是孃胎裡帶來的,因此也不深究,而爹爹竟然也不聲張,只傳音入密說,雖然當年祖父命他舉族遷離族地,但要在一百五十年後,派遣資質上佳的年輕族人回族地一趟。而我追問原因,爹爹也不知曉,並在傳話完畢後,將族長之位傳於大哥。”
“本來族長傳位是何等大事,需要在祠堂昭告族人,但那晚竟然就如此草草了事。後來我和大哥心下不安,約定到半夜再去爹爹房間。那時爹爹精神已經恍惚,嘴唇微微動著,已發不出聲音。”
秦月說到此處,已禁不住腮邊淚落,鼻尖泛紅,略帶著點鼻音道:“不過憑藉著口形,我與大哥還是知道了,爹爹是在說‘十二品神魂蓮’五字!”
羽軒聽了,與秦雪涵對望了一眼,均搖了搖頭,目中都透著疑惑。又聽秦月續道:“這時娘走了進來,說中午時分,爹爹被窗外的一道身影引了出去,回來後面色就已十分難看。娘問爹爹發生了何事,爹爹搖頭不答,問那道身影是誰,卻也不說。一個人待到了晚上,才又見了我們。”
“在那一年後,有一個人來到爹爹墳前祭拜,自言他名喚黑崇,在數十年前做過一筆交易,以一條‘九品古神黑蓮’的訊息換五隻靈煙獸。”
“靈煙獸?”秦雪涵驚呼道。
秦月點了點頭:“你那一隻靈煙獸就是其中之一,而在那日之後,我便再未曾見過黑崇。”說罷,她望了望虛空,見那萬丈黑雲裡,還有一道若隱若現的身影,接著道:“後來我在父親的遺物中見到幾封與風氏族長的來往信件。原來覬覦秦家族地的人著實不少,其中司徒家族更是直接建了個千錦城對族地虎視眈眈。因此爹爹擔心即便日後帶領年輕族人回族地,只怕也要為人所乘。”
“與黑崇交易乃是迫不得已,黑崇修煉神府黑族的武學,古神黑蓮對他有莫大的好處。果不其然,黑重一口答應爹爹的條件,去族地取來五隻靈煙獸。靈煙獸喜居極淨的水澤之中,而如此湖泊,就有改造成神魂蓮池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