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來到煙花攤子前,攤主本是對駱安華和左丘生這兩個大主顧笑臉相迎的,但卻轉頭看到了走在駱安華身側的吳繼風,當即驚了一驚,又立即反應過來,忙走出攤位迎了上去,拱手低下了身子道:“小的給二爺請安,不知二爺大駕光臨,實在是有失遠迎啊,還請二爺贖罪啊!”
吳繼風一怔,忙上前一步扶起了他,道:“老人家,何必如此大禮。”
此時,攤子邊來來往往的鎮民中已有不少人聽到了攤主老人家的聲音,向這邊看了過來。於是,那些認得吳繼風的人也像攤主老人家般驚了驚,紛紛開始行禮;那些不認得的便開始向周圍的人打聽,得到答案後大多驚地慌了神色,也立即行了禮,並在施禮時偷偷抬頭打量著,想認真看一看吳二爺的樣子。
一時間,煙花攤子旁熱鬧起來,一圈圈的人圍了起來,知道的學著前面的人行著禮,不知道的就只管從別處往這裡圍,想看看又有了什麼新熱鬧。
左丘生有些怕,立即躲到了駱安華身側,雙手拉住他的袖子將頭低了下去,把臉埋在了他的寬袖後。
吳繼風看著周遭烏壓壓的人群嘆了口氣,拉過風吟的手將她護到了身後,對著那些行禮的人道:“各位父老鄉親,都快起來吧,繼風無功無德,實在受不得大家的禮。”見大家都不動,他又道,“今夜我和大家一樣,都是來享樂的,不該彼此拘束,大家若是沒了自在,便是我的錯了。”
只是,此時行禮的人太多,沒有人起個頭,便誰也不敢率先直起身子。
那攤主老人家像是有些威望的,聽到吳繼風如此說,便對大家揚了揚手,道:“行了,既然二爺都說了,大家禮也行了,便都起來吧,自在些,該幹什麼便幹什麼吧。”
於是眾人左看看右看看,相約著似地答了是,才紛紛起了身子。
但這裡好些人從未見過吳繼風的樣子,便不由地想趁此機會看個清楚,於是也不走遠,只在煙花攤子近旁的一些攤位上流連。尤其是一些尚未出閣的姑娘們就更不願意走了,她們早就聽說了吳繼風尚未娶親,雖然心裡也明鏡似地知道自己跟吳繼風之間差著九重天的距離呢,也還是忍不住想要看一看、想要斗膽想一想,好以此刻張望來的幾眼為模,為自己和唐唐的吳二爺在心裡寫上一出曲折的摺子戲,哪怕以後再無相見之機,但能時不時地把那摺子戲拿出來品一品,也是再滿足不過的了。
駱安華怎能看不出四面八方那些羞紅了臉的姑娘們有些什麼心思,又怎麼會看不出吳繼風此時的窘態。他不禁樂起來,想要逗一逗吳繼風,便上前一步,一把將扇子拍在手上震天響,故作驚訝道:“難道,兄臺便是……”他又往前走了一步,才吐出了完整的後半句話,“便是將軍府的吳二爺嗎?”
吳繼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後一直低著頭揉搓著衣角的左丘生,不由地便以為左丘生是因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才怕了,於是他頓了頓,才道:“實非故意隱瞞,只是怕貿然道出身份會使駱兄有所顧忌,還望駱兄不要怪罪。”
駱安華急忙笑著搖了搖頭,變出了一副滿心歡喜的樣子,道:“早在皇城時就聽說吳家二爺風流唐唐、一表人才,此次一見果真如此,你看這四周的姑娘們,哪個沒在偷偷打量你啊。”
吳繼風從未被人如此直接地打趣,又見周圍的姑娘們竟因著這句話更加毫不掩飾地笑著看了過來,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了,臉色竟也難得地微微發起了紅,低下頭道:“駱兄,不要再取笑了。”
駱安華還不肯收手,又上前了一步,故意湊近他,小聲道:“吳兄啊,實不相瞞,朝中李太傅的夫人乃是我家的大主顧,有意將小女兒許配與你。知道我此次來沙屋鎮,特意囑咐了讓我好好打聽打聽你的樣貌品性,我見過那李小姐,端莊俏麗、傾城之姿啊,吳兄放心,我回到皇城,一定會替吳兄好好美言的,吳兄就等著美人入府吧!”
哪裡曾有人在吳繼風面前說過這種話,他一時有些怔,想說什麼,卻又覺得說什麼都是不對的,於是臉色由紅變白,一時啞住了。
駱安華看著他的樣子心裡樂開了花,覺得比逗自家那位魔頭有意思多了。
風吟在旁邊都快被駱安華這張口就來的謊話驚住了,她忍了忍,終是沒忍住瞪了他一眼,然後轉臉向著吳繼風開了口,“小叔,不是說來放煙花的嗎,煙花呢?”
吳繼風趁機鬆了口氣,沒問駱安華,卻轉頭看向了左丘生,道:“小兄弟,你的煙花呢?”
左丘生沒想到他會對自己說話,先是愣了愣,又抬頭看了他一眼,才指了指煙花攤子,道:“都在這存著呢。”
攤子老人家見到左丘生指過來,立即將那些煙花從石臺子下一件件拖了出來,對吳繼風道:“都在這裡呢,小公子可買了不少呢!”
吳繼風看到那數量,不由得笑了,又問道:“你說想邀人一起看,除了我們,還邀了幾人了?”
左丘生大大的眼珠轉了轉,聲音十分低地回答道:“還……還沒邀別人呢。”
吳繼風又問他,“那你想邀多少?”
左丘生抬頭看他,抿了抿唇有些羞澀地笑了,“我想……自然是越多越好了。”
吳繼風點點頭,轉身走向了攤主,彎腰對他說了些什麼,又掏出一錠銀子塞到了他的手裡,老人家一個勁地點頭,接著便笑了,道:“那還得多謝小公子和二爺呢,您放心,必定熱熱鬧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