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我的寶貝蝶妹妹,沒想到我的劍有朝一日會落到你身上麼?”歸海時若臉上依然掛著那種陌生而冰冷的笑意,又抬手看了一眼劍上的鮮血,緩步向池慕蝶繼續逼近。
“喲喲喲!瞧瞧這個眼神,真的有這麼意外麼?你和那個蒼嵐每次在我面前眉來眼去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會有今天?還是你根本就沒有把我的真心當成一回事啊?你明明早就應該察覺到自己就是飛鳥的身份,卻還故意裝出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姿態,繼續假惺惺的跟我在一起,另一邊又勾搭著那個蒼嵐,你還真當我傻到看不出來麼?”
看著眼前似乎突然之間變成了另一個人的歸海時若,池慕蝶雖然依然震驚,卻也在身後的劇痛之下恢復了一絲鎮定,又聽著歸海時若說出的這些話語似曾相識,便開始側目在周圍的黑暗中尋找,恍然看見歸海時若身後的黑影中閃過一絲微弱的光亮,池慕蝶顧不得身後的劇痛,迅速的反手朝那裡擲出了兩枚暗器。
噹噹兩聲暗器被擋開的脆響,黑暗中緩緩走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池慕蝶也在看清那人的面容後,瞬間震怒。
“砂小乖!果然是你!你對時若做了什麼?用法術控制別人的神智,可是最不可饒恕的禁忌!”
“哼,控制?我是控制了他,而且我還可以準確的告訴你,這種禁術的名稱就叫魘魂術,怎麼樣?以你落櫻轉世的身份聽到這個名字是不是很熟悉?”砂小乖滿臉妖異笑容的走到歸海時若身邊,卻假裝恍然的一拍額頭,“啊!對了,我都忘記你們並不會留有前世的所有記憶,不過既然你不記得,那我就好心的說給你聽吧!”
見池慕蝶因後背的劇痛只能勉強的站在原地,鮮血不住的滴落地面,砂小乖臉上那冰冷的笑意也越發加深,帶著享受的語氣繼續輕言,“這種魘魂術可不同於現在這些粗糙的控制禁術,與其說是被它控制,不如說它只是激發出了一個人內心最深處的想法。打個比方說,雖然當年水魔也用這種法術把祭司白霧折騰得夠嗆,但他自始至終也沒有出手傷過戰神落櫻,那自然是因為他們之間有足以與任何法術所抗衡,堅定不移的信任。”
砂小乖說到這裡微微一頓,面上掛著得意的冷笑,還挑釁般的伸手輕輕撫上了歸海時若的面頰,而歸海時若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神漠然而空洞的注視著面前重傷的池慕蝶。
看著池慕蝶面上的怒意又加深了幾分,砂小乖才滿意的繼續剛才的話語,“其實我也不想讓時若哥哥承受痛苦,但現在會造成這種結果,是你自己那種搖擺不定的態度讓他的內心產生了動搖,完全是你咎由自取。換句話說,時若哥哥這次之所以會出手傷你,最基本的原因就是,在他的內心深處根本就不信任你。你口口聲聲的說你喜歡時若哥哥,但你可曾知曉他得知你是落櫻轉世後的那種彷徨與不安,自從我們下了靈劍山之後,他看著所有人都在潛移默化的撮合著你和蒼嵐,你可曾想過他內心的感受?”
砂小乖說著,便將一隻手放在了一動不動的歸海時若眉心,將他今晚拉著池慕蝶走出大廳後的記憶凝了出來,又將他拿著那條項鍊準備為池慕蝶佩戴之後的空白,篡改成了蒼嵐及時趕來甩開了他的手,並將他打傷,之後攬著表情漠然的池慕蝶轉身離去的畫面。
“砂小乖!你卑鄙!”池慕蝶看著砂小乖把那篡改過的記憶又重新推進歸海時若的眉心,忍不住對她發出一聲憤怒的低吼,砂小乖卻被她這一聲低吼徹底激怒,內心所積累的恨意在這一瞬間盡數爆發,猛然抬腳踹上池慕蝶的腹部,而池慕蝶卻出乎意料的將她這一腳接了下來,之後又因背後的劇痛撲倒在地。
砂小乖雖有些驚訝池慕蝶居然還能接下她這用力踢出的一腳,但看著痛苦倒地的池慕蝶,心中也升出了無比的快意,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哈哈哈,真不愧是戰神落櫻的轉世,不愧是蒼嵐心心念唸的飛鳥啊!只不過你褪去這個光鮮無比的稱謂之後,剩下的不過是眾叛親離的謊言而已。所有人都在打著保護你的名義欺騙著你,還有你自認為的那兩個好姐妹,你以為她們就真的那麼喜歡你麼?其實她們和我一樣,早就恨透你了!”
砂小乖說到這裡,猛然一甩衣袖,低頭憤恨的眯眼看向池慕蝶,“你不知道吧?林沐沐和我一樣,從小就喜歡著時若哥哥,而歸海落雪在跟著蒼嵐修習的那一年裡,也已經愛上了他,但她們兩人深愛的男子眼裡,都只有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你說說她們怎麼能不恨你呢?”
看著池慕蝶面上露出了震驚的神情,砂小乖心中那報復的快意又盛了幾分,卻佯裝恍然的繼續道:“啊,對了,你這卑劣的性情八成也是遺傳你那人族的父親吧?你那聰明的哥哥一定沒有告訴過你,他當初是使出了怎樣拙劣無恥的手段才得到你們那身為翼族女王的母親的吧?還是根本連他都不知道呢?”
“你胡說!我父親是守護幻翼城的大英雄!不許你這樣侮辱他!”池慕蝶聽砂小乖說到此處,怒氣瞬間爆發,猛然支起身體抬手又向她擲出了幾枚暗器,卻被她輕鬆擋開,自己則因為後背的劇痛再次倒在血泊之中。
“怎麼?你不信?”砂小乖擋開池慕蝶的暗器後,輕笑一聲,卻悄然向著歸海時若身後的黑暗陰影中緩緩退去,面容上的詭異笑容也隨著她的聲音漸漸隱去,“那麼你就親眼瞧瞧這個現實好了,就連那隻你最喜歡的小藍,都在欺騙著你!”
隨著砂小乖的身影在黑暗中隱去,面前原本一動不動的歸海時若也跟著恢復了動作,表情木然的再次舉劍向池慕蝶刺來,電光火石間,一抹藍色巨影猛然閃進池慕蝶的視線,隨著一聲憤怒的狼嘯,鮮血的殷紅瞬間在歸海時若胸前綻開。
“不要!”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驚呼,池慕蝶再次從這個真實的噩夢中驚醒過來,猛然從床上坐起後,迎面對上的是蒼嵐那驚慌失措的面孔。
“小蝶,沒事了,這是你的房間,很安全……”聽到池慕蝶的驚呼,倚在床沿上淺眠的蒼嵐也猛然驚醒,見她似是害怕的猛然坐起,便趕緊握住她顫抖的雙手輕聲撫慰,但又在下一刻感覺到有幾滴冰涼液體滴落上他的手背。
“小藍,為什麼?為什麼連你都在欺騙我?蒼嵐,你不是說過,你不會對我說謊嗎?”開始的輕聲低喃,最後卻變成了高聲的質問,池慕蝶滿面淚痕的抬頭,對上蒼嵐那雙眼波流轉的深邃藍眸,淚水一滴滴落上蒼嵐的手背,冰涼而又滾燙。
面對著池慕蝶的質問,蒼嵐有些無力的張了張口,卻不知該如何向她說起,那一貫充滿自信的藍眸也在此刻緩緩黯淡下去,正當蒼嵐神色黯然的垂下頭去,不知該說些什麼時,房間的門也再次被人推開,池慕顏那一貫悠閒的調侃聲也隨之響起。
“嘿嘿嘿!怎麼跟救了你一命的人說話呢?睡了一覺怎麼就變小狗了,剛醒來就亂咬好人啊?”池慕顏微皺著眉頭走到床前,一拍蒼嵐的肩膀示意他先去一旁歇息,自己則在池慕蝶的床邊坐了下來,對池慕蝶挑了挑眉,示意她去看自己的手。
池慕蝶不明所以的正想抬手去擦掉眼淚,卻突然看到自己方才被蒼嵐握過的手背上一片殷紅,驚訝的抬眼看向坐在床邊的池慕顏,見他又對自己壞笑著開口道:“初白,你是被我家小狗嚇著了麼?還在門口愣著幹嘛?蒼嵐的那隻手再不趕緊治療的話,恐怕以後都別想再握劍了。”
縱然是帶了池慕蝶五年的初白,卻也從沒見過她這樣聲嘶力竭的怒吼,在靈劍山上的那五年裡,就算那任性的砂小乖如何惹怒她,她也只是緊咬著嘴唇瞪她一眼,過一會兒就雲淡風輕了,卻沒想到這一次,他們這看似善意的謊言,會讓她這樣勃然大怒。
聽見池慕顏的招呼,初白才從恍神中驚醒過來,笑著搖了搖頭後,走到蒼嵐身邊開始為他治療恢復,而床上的池慕蝶也恍然記起了昨晚在自己昏迷前,神志不清的歸海時若將蒼嵐緊握在手中的劍鋒狠狠抽出的畫面。
看著坐在床上的池慕蝶逐漸露出了悲傷的神情,池慕顏又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前額,開口輕聲安撫道:“好啦,別擺出這麼沉痛的表情啦,你看人家蒼嵐,徹夜的為你療傷,自己到現在還一身血淋淋的呢!好不容易等你醒來了,還要被你責怪,我看他才該沉痛好吧?”
經池慕顏這樣一說,池慕蝶才抬眼看到,站在一旁的蒼嵐昨天那一身瀟灑清雅的白衣上,此時已沾滿了斑斑的血跡,攤在初白麵前接受治療的那隻手更是血肉模糊,而他只是神情低落的站在那裡,低頭不語。
池慕蝶看著蒼嵐那悵然若失的神情,心中莫名的一緊,正想開口向他說聲抱歉之時,卻又聽身旁的池慕顏輕聲問道:“小蝶,你先告訴我,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歸海時若為什麼會……”
“是砂小乖!”池慕顏的話還沒問完,床上的池慕蝶就突然激動起來,抓著他的手急切道:“是砂小乖控制了時若,她說她用的是魘魂術,她還篡改了時若昨晚的記憶!”
“什麼?魘魂術!”聽了池慕蝶的話,蒼嵐和池慕顏同時驚撥出口,蒼嵐更是眼中冒火的直接向屋外走去,卻又被池慕顏喊住。
“蒼嵐,你回來。”
“怎麼,你還想阻止我?”蒼嵐滿面怒意的回頭,卻見池慕顏起身向他走來,面上是他從沒見過,帶著十足怒意的冷笑。
“不,我只是想說,你留下,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