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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水魔封印(10)

落櫻雖然面上不動聲色,已然看不出絲毫的疲憊之色,口中說出的也全是威脅性的言語,但其實此時她的身體已虛弱不堪,只是虛張聲勢的強撐著一口氣,佯裝著還留有餘力的樣子,好讓面前的魔物感到恐慌,從而萌生退縮之意。

可是面前的黑衣男子似是有些看出了落櫻的念頭,盯著落櫻冷笑著試探道:“你現在不過是在虛張聲勢吧?就算你是戰神落櫻,我也不信經過了剛才的力量分離法陣,你還能留有多少餘力。”

落櫻雖然心頭一驚,但憑藉著多年在爾虞我詐的戰場上摸爬滾打的經驗,面上卻依然不露任何的畏懼之意,依然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對面前的黑衣男子笑道:“既然你也是我體內分離出來的一部分,那你就應該比誰都清楚我的能耐,到底我現在是不是在虛張聲勢,你可以用你那剛剛凝成的軀體來試上一試。”

落櫻說到這裡,眸中突然金光乍現,執劍以極快的速度向著黑衣男子直刺過去,黑衣男子先是面上一驚,趕緊抓起地上的一柄落劍出手抵擋,卻被疾速襲來的落櫻將劍挑飛出去,在他肩上劃出一道淺傷。

黑衣男子趕緊向後急退幾丈,眯起雙眸望向面前執劍的落櫻,“沒想到你還留有如此強大的力量,不愧是戰神落櫻,看來是我太小看你了!不過你再怎麼強大,經過了剛才的分離法陣,想必也是元氣大損吧?就算此時你還有餘力,想與我鬥個魚死網破,恐怕還是會有所留戀吧?不如就此收手,不要傷了元氣,我們來日方長。”

黑衣男子話到此處,身體漸漸開始化作一團黑氣,面上卻一直掛著邪魅的笑靨,“我生於混沌殺伐之氣,既非落櫻,亦非白霧,卻又好似你們的水中倒影,既然我是你們想要捨棄之物,不如就由我先來捨棄你們……”

黑衣男子說到這裡,眼神突然變得空洞而迷茫,遙望著遠處的一潭碧色靜湖,嗓音悠遠的再次開口:“我無名無姓,日後就自稱為水魔好了。落櫻、白霧,我們日後再見,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後悔將我捨棄!”

水魔的話語說到最後,竟變成了震天的怒吼,身體也全部化作一團黑色的霧氣,向著北方飛速的逃去。

看著水魔逃遠後,落櫻強撐著的身體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吐出一口黑血後昏倒在地,白霧記憶中的畫面也到此處開始飛速流轉,隨後趕來的其他神族們看到這一片狼藉之境都紛紛驚駭不已,趕緊將落櫻白霧還有其他受傷的神族抬回去醫治。

然而再次醒來的落櫻和白霧,得到的卻不是同族人的諒解和撫慰,而是無盡的苛責和謾罵,他們斥責落櫻明明還有足以消滅那個魔物的餘力,卻有意放他逃走,還說落櫻是因為那個魔物長的和白霧如出一轍,才對他動了惻隱之心,從而放虎歸山。

當時神族的首領天帝也聽信了這些人的不實稟報,震怒之下將落櫻和白霧貶至北方的極寒之地面壁思過。

於是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百年有餘的戰神落櫻與大祭司白霧,被鎖上枷鎖鐐銬押送至了白雪皚皚的蠻荒之地,而他們也是在那裡遇見了那個不知是魔是仙的,帶著一隻真龍的女子。

後來三人竟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己,那位自稱為泠的白衣女子似乎有著無邊的法力,竟然將一片寸草難生的蠻荒之地變成了一片常開不敗的櫻花林,還不知從哪裡引來了許多羽毛豔麗的飛鳥,在櫻林間婉轉長鳴。

三人深居櫻林之中,落櫻還用落下的櫻花瓣釀了幾罈美酒,三人一龍白天賞花觀鳥,夜晚對月小酌,自是過得逍遙自在。

然而好景不長,只是過了短短數年時間,當時逃走的水魔就重新集結了當年被落櫻擊潰逃散的魔族,一舉開始攻打當時神族所居的天都。

失去了戰神落櫻這把利劍的神族,就好似折了一隻翅膀的飛鳥,在魔族大軍的威逼之下節節敗退。就在魔族大軍眼看就要打入天都之時,一位從前與落櫻並肩作戰過的神族將領向天帝進言,說只有召回戰神落櫻和大祭司白霧,才有戰勝水魔的可能性。

一開始天帝還對此嗤之以鼻,但當水魔的大軍已兵臨天都城下時,他也只好服軟的派人去召回落櫻和白霧。

在天帝派去的人到達櫻林之前,泠就有所察覺,並告知了落櫻與白霧,對他們說,回與不回可以全由他們自己決定,如果他們不願意回去再理世事,她便會助他們脫身,外界的興存消亡將與他們再無半點瓜葛,但如果他們還是放不下外界的世事,她就會與他們就此道別,自此各奔東西。

在落櫻和白霧為自己的去留感到迷茫之時,泠還特意用自己的法力凝出了一個可以看見外界事宜的水晶球,讓他們自己去看清外界的變化。

當他們看到從前的秀美山川、碧潭翠湖,在水魔大軍的鐵蹄下變得滿目瘡痍之時,便再也按耐不住那似箭的歸心。

與落櫻和白霧道別之時,泠沒有再多說任何言語,只是眼神複雜的望了他們二人一眼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之後便化作一隻渾身雪白的銀狐,邁著輕盈的步伐走入無邊的雪原,最後消失在二人的視野之中。

隨著泠的離去,落櫻和白霧才恍然察覺他們周圍的景物也隨之消失,沒有了在溫柔的微風中飄落片片花瓣的櫻林,也沒有了在櫻林間歡叫婉鳴的百鳥,過往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場突然轉醒的美夢,在睜開雙眸的瞬間潰散消失,只有留在雪地上的一串銀狐的腳印在提醒著二人,這一切並非是一場幻夢。

不出半晌功夫,天帝派來的人就在雪原中找到了仍在望著遠方出神的落櫻與白霧,並催促他們立即趕回天都城,落櫻與白霧已在泠的水晶球中看到了此時危急的戰況,便趕緊跟著來使回了天都城。

回到天都城後,又是一場艱難的惡戰,神族的戰士在先前的戰鬥中,已經死傷多半,落櫻能用的人手也屈指可數,而水魔那邊卻集結了不下十萬的強大魔族。

這場力量和人數相差巨大的戰鬥,在落櫻和白霧的指揮下足足堅持了數月有餘,魔族的大將被迴歸的戰神落櫻逐一擊殺,散兵嘍囉們見到他們的首領在落櫻面前毫無還手之力,紛紛四散奔逃,水魔的大軍在這短短數月間,就已然潰不成軍。

惱怒的水魔遣散了所有無用的手下,親自上陣與落櫻和白霧大戰了三天三夜,最後被逼至初始大陸最北邊的無盡之海,但此時的落櫻與白霧已經力竭,迫於無奈之下只能共同攜手將水魔封印在了海底。

然而落櫻又一次沒有殺死水魔的舉動再次招來了神族的非議,天帝和王母為了平息悠悠之口,決定懲罰他們,將他們變成一隻飛鳥和一條游魚,並且承諾他們,三生三世之後就會還他們自由。

接受懲罰的前一天夜裡,落櫻與白霧再次來到了遇到泠的那片雪原,而泠也早已備好了酒菜,在那片重新出現的櫻林中,等待他們二人的到來。

三人把酒暢談一夜,在黎明的曙光出現前互道珍重,臨行前,泠又一次給出了他們二人兩種完全不同的選擇,是要從此隱去行蹤,還是回去接受那本就不公的懲罰,但最終,落櫻與白霧還是選擇了去面對自己本該面對的命運。

對於這早已知曉的答案,似乎已經預知到後事的泠也沒有說什麼勸阻的話語,只是長嘆一聲後,對二人意味深長的一笑,並讓他們把自己的武器留在此處,由自己代為保管,已備不時之需。

白霧記憶球中的畫面到此處,再次開始飛速流轉,就如現在世間流傳的故事那般,他們被變成飛鳥與游魚,一世世的努力換來的卻是一次次的失望,最後壓抑的失望與承受不公命運的憤怒,終於勃然爆發,白霧與水魔合為一體,生生撕裂了整片初始大陸。

然而與流傳的故事中唯一不同的是,第一個出來阻止白霧的並不是落櫻,在落櫻趕來之前,白霧操縱的翻滾怒濤就在一瞬間被盡數凍結成冰,緊接著一隻碩大的九尾銀狐馱著渾身是血的落櫻出現在了與水魔合為一體的白霧面前。

落櫻從銀狐的背上翻身下來,銀狐也化作人形,正是先前在櫻林之中的泠,只見她眯起銀瞳,不知對落櫻耳語了幾句什麼,落櫻的神情先是微微一驚,之後卻露出一抹淒涼的笑意,緩緩對她搖了搖頭,嘴唇闔動,輕輕說了句什麼,白衣的泠聽了她的話語,無奈一笑後,便轉身離去,沒有讓任何神族看見她的真容。

之後終於醒悟過來的神族以自身的寂滅,來挽回了他們曾經犯下的過失與錯誤,用自身的全部神力支撐起了逐漸崩塌陷落的七座浮嶼。而與此同時,落櫻也喚醒了被水魔操控的白霧,將他從白霧的身體中逼了出去,並再次耗盡全力將他重新封印。

一切看似都已塵埃落定,但存活下來的人們都知道,這七座浮嶼之下,依然埋藏著那個早晚會破印而出的邪惡魔王,而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轉世的落櫻與白霧。

記憶的畫面到此便畫上了句點,看完水魔從誕生直至最後被二次封印全部事件真相的蒼嵐,一時間驚訝的說不出任何言語,只是愣怔的站在原地,整理著自己那混亂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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