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藏在長廊拐角後的歸海落雪和林沐沐把這一切都聽了個清楚,兩人待砂小乖跑回自己房間後,才悄悄的偷溜回了自己的房間。
兩人關緊房門後,相視偷笑,趕緊鑽進被窩,開始小聲細數砂小乖這些年向歸海時若獻殷勤,卻多次被拒絕的經過,一直到深夜才安然入眠。
而住在她們隔壁的歸海時若,在砂小乖跑走之後,卻遲遲沒有入睡,腦海中反覆回想起池慕蝶和蒼嵐相處時的笑語歡言,之後砂小乖的那句話再次迴響在他心頭。
“時若哥哥,你心裡只有她,可是她有真的把你放在心上麼?”
回想到這裡,歸海時若頓時覺得胸口一堵,立即從床上坐起,深深吸了幾口氣後,下床走到窗邊,伸手推開木窗,想讓微涼的夜風吹息他胸中的那股無名怒火。飄忽的眼神望向遙遠的星空,卻在下一刻,又浮現出了會長蹙眉低嘆的神情。
“那不是你該有的姻緣。”
歸海時若立在窗邊長嘆一聲,從懷中小心的拿出了一隻用葦葉編織而成的小魚,愛惜的將其放在掌中,用落寞的眼神看著這隻乾枯已久的小魚,苦笑著輕聲自語:“小時候的你,在聽過飛鳥與游魚的傳說後,就滿臉堅定的對我說,你一定要做我的飛鳥……可如今,你真的成為了飛鳥,這弄人的命運卻告訴我,你的游魚另有其人……一向懂事的你,若是知道了這個真相後,又會做出怎樣的決擇呢?”
在刺眼的晨光中一路疾行的池慕蝶和蒼嵐,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幻翼城,然而在他們距離幻翼城不足百里的範圍內,蒼嵐的冰魄虎卻發出了一聲不安的低嘯,緊接著池慕蝶座下的寂音雁也開始調頭原地盤旋,不肯再繼續向前飛行。
正當兩人納悶間,只見不遠處的幻翼城中,突然垂直飛昇起了一大群身披戰甲的雪首隼,向著他們二人低鳴著衝了過來,閃電般的在他們襲來,兩人瞬間就被這些雪首隼俯衝飛旋著圍在了中間。
就在此時,這些圍繞在他們周圍雪首隼的戰甲上,猛然噴出了各色的煙霧,這些煙霧隨著雪首隼翅膀揮動時的勁風,快速襲向了被困於中間的兩人,蒼嵐和池慕蝶瞬間做出反應,同時從自己的坐騎背上高高躍起,分別用堅固的鐵鏈套住了兩隻疾馳中的雪首隼,再將鐵鏈的另一端甩手拋給對方,一齊瞬間發力拉緊鐵鏈,兩隻被套住的雪首隼被反方向的一股狠力一帶,瞬間失去平衡,向著排成隊形的同伴猛砸過去。
剩下的雪首隼為了躲避被捆綁著掉下去的同伴,放棄了原有的隊形,而池慕蝶和蒼嵐卻正好利用這個缺口突破重圍,池慕蝶率先衝出,對蒼嵐高聲喊道:“跟緊我,我們先甩掉它們!”
幻翼島是一座由巨樹森林組成的浮嶼,在百年前水魔撕裂大陸時,都因無法撕開這些生長千萬年的古樹間糾纏盤結的根系,而將這整片森林整體撕扯了下來。而這片森林中大部分城鎮都是位於各株巨樹的樹冠之上,主城幻翼城更是位於一株最大的萬年巨樹的密枝繁葉間,所以也就成了碎裂的舊時大陸形成新的浮嶼後,恢復最快的一片新大陸。
池慕蝶御著寂音雁一路沿著萬年巨樹的主幹疾速俯衝下降,迅捷的在巨樹森林昏暗的樹冠層下交錯穿梭,不一會兒就將那些雪首隼全數甩開,高興之餘,回頭細看,卻沒有發現冰魄虎的身影,心下頓時一驚,焦急的想著“難道是寂音雁飛的太快,將他們也帶丟了麼?”
正在池慕蝶蹙眉思索要不要原路返回尋找蒼嵐時,卻猛然發現自己的頭頂正簌簌的落下許多晶瑩剔透的冰晶,抬頭望去,才發現自己上空,騎著冰魄虎的蒼嵐也正低頭望著自己。
“我們好像已經甩掉那些雪首隼了。不過,既然它們是從幻翼城中飛出來襲擊我們的,就說明現在的幻翼城已經被他人佔領,我們還是先聯絡上池慕顏,瞭解詳細情況後,再做下步打算吧。”
蒼嵐眉頭微蹙,對池慕蝶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和打算,再細望她的反應,卻發現她正用好奇的眼神看向自己,於是有些不解的問道:“嗯?怎麼了?我說錯了麼?”
池慕蝶搖頭驚歎:“我還以為你跟丟了,正在想要不要回去找你呢!幻翼島這些巨樹的樹冠下的樹木主幹幾乎完全一模一樣,外來的人和靈獸很容易迷路的,你以前來過幻翼島麼?”
蒼嵐淺笑點頭:“我之前來這裡時,你哥也給我說過同樣的話,並向我介紹了每一片不同森林的樹木種類,我就憑著每種樹木獨特的氣味,將它們全部記在了腦海中。”
蒼嵐一邊說,一邊讓冰魄虎靠近旁邊的一株樹皮相對光滑,且略微發綠的巨樹,“就像這課羽翅青桐,樣貌雖和獸角青桐極其相似,氣味卻更加苦澀。”
池慕蝶也好奇的湊過來,把自己的鼻子貼近樹幹仔細嗅了嗅,帶著不可思議的神色看向蒼嵐,“哇!你好厲害啊,我從小在這裡長大的,都完全分辨不出來這些樹的氣味呢!”
蒼嵐淺笑著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用自己那雙深邃的藍眸望向池慕蝶,“就像你可以用樹葉之間細微摩擦聲的差別分辨方向一樣,我也可以用嗅覺來記憶物體,從而感知方位,確定方向。”
池慕蝶聽了蒼嵐的解釋,有點迷糊的點了點頭,又猛然抬頭奇怪的問:“嗯?你怎麼知道我是用聲音辨別方向的啊?”
蒼嵐正在給池慕顏發靈信的手指突然一滯,有些心虛的笑道:“呃……是你哥告訴我的啊。現在我先給他發一封靈信,確定了他的方位後,我們再去找他,他那麼多鬼點子,就算被抓住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吧。”
池慕蝶卻突然露出一抹壞笑,看著蒼嵐小聲說:“嘿嘿,我現在終於可以理解那回初白被關起來時,月見和會長那種興奮的心情了。”
蒼嵐也聽她給自己講過這一段事情的經過,隨即放下了將要發出的靈信,摸著下巴淺笑道:“經你這樣一說,我倒是真有興趣去看一下,池慕顏究竟是如何被抓住的了。”
說罷又看向池慕蝶,淺笑著問道:“誒?小蝶,你有辦法找到他麼?”
池慕蝶坐在寂音雁背上想了一會兒,突然靈光一閃,拍了拍寂音雁的背,“對了!我有辦法!雁雁快吼幾聲,讓我哥身上的羽哨響起來。”
寂音雁接受命令後,伸長脖子仰頭長鳴了幾聲,但奇怪的是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隨著寂音雁幾聲長鳴後,池慕蝶閉眸,側耳細聽了一陣後,興奮的睜眼,對蒼嵐笑著悄聲說:“蒼嵐,你不說我還忘了,我上次把我用寂音雁羽毛做的一隻羽哨送給我哥了,現在只要我的寂音雁放聲長鳴,那隻羽哨也會發出同樣的聲音,這樣只要循著這個聲音一路找尋過去,就能找到我哥的方位了。”
“你這辦法倒是很好,寂音雁發出的聲音,一般常人是很難聽見的,那是一種音量很小,卻能傳出很遠的聲音,我看我下次也馴服一隻寂音雁,給我那倆四處撒歡亂跑的弟妹多做幾個羽哨掛在身上好了。”
蒼嵐說著便想起了他家那兩個不省心的弟妹,低頭露出無奈的笑容,池慕蝶在上次去瀛洲島時,也親眼見過那兩個頑皮的小傢伙,也跟著笑道:“小云和岫岫雖然頑皮,但也很討人喜歡的呀,上次我去瀛洲島時,他們還熱情的拉著我四處去玩兒呢!”
說到這裡,池慕蝶又忽然想到了什麼,好奇的問道:“對了,蒼嵐,你也能聽到寂音雁發出的叫聲麼?”
蒼嵐點頭,拿出曾經給她看過的那兩隻小巧骨鈴,“其實寂音雁的叫聲,和我們蒼狼族的骨鈴情況類似,都是能在很遠的地方,聽到那個獨一無二的聲音。”
池慕蝶看著蒼嵐說出這些話時的認真表情,心頭一緊,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再次湧了出來,但也就在此時,耳邊卻又響起了某個熟悉女子的輕嘆聲,與此同時,池慕蝶忽然感覺到頭顱內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緊接著便感覺自己的身體猛然一輕,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然而在池慕蝶昏迷的前一刻,蒼嵐就已經察覺到了她的異狀,在她的身體偏向一側之前就從冰魄虎背上縱身躍到了寂音雁的身上,先一步將她接在了懷中。
池慕蝶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看見蒼嵐正緊蹙著眉,焦急的呼喊著她的名字,下意識的,她很想伸出手去撫平他那緊蹙的眉,想告訴他自己沒事讓他放心,可手臂卻沉重的完全抬不起來,眼簾也重重的垂了下來。
當池慕蝶從一個冗長的夢境醒來,迷濛的睜開雙眸,卻被映入眼簾的璀璨星空嚇得猛然坐起,守在一旁的蒼嵐也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趕緊一邊拿起法杖,用安神的法術幫她調節情緒,一邊輕聲安慰詢問道:
“小蝶,別怕,我們現在正位於巨木樹窟旁森林中的一株樹冠上。你剛才是怎麼了?現在還有哪裡不舒服麼?”
池慕蝶用迷濛的雙眼望向蒼嵐,現在更是覺得他那雙充滿關切的深邃藍眸似曾相識,於是有些恍然的搖了搖頭。
“剛才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但是在醒過來後,又完全記不起來夢中的內容。可能是這幾天一直急著尋找月見的下落,沒有休息好吧,現在好像已經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