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海時若聽完月見對臘月遺蹟下層的描述後,思索了一會兒,在沙地上隨手畫了個草圖,開口分析道:“據我們現在得到的情報來看,遺蹟地陵裡這三條通道里都沒有發現魔氣的來源,但剛才又確實是有魔氣從下面溢位,所以我推斷魔氣的源頭很可能是藏在左邊這條被雙頭犬所看守著的暗道內,但如果我們想要下到那個暗道裡去,之前就必須先去弄清楚在右邊通道里的那些沙盜究竟和魔氣有沒有直接的關係。我的意見是,我們下去之後,先去迷暈左邊那隻雙頭犬,再去擒住右邊的沙盜,把情況問個清楚。”
歸海時若說完,眾人又一起望向了池慕顏,而池慕顏卻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沙,對著眾人腦袋一歪,伸出手指向歸海時若,“謀士今天罷工,一切聽他指揮。”
於是眾人又一起望向了歸海時若,見他先是眨了眨眼睛,隨後也站起身來,又掃了一眼眾人進行確認,“那如果大家都沒有什麼別的意見,我們就動身下去吧。”
眾人都一齊點頭起身,跟著歸海時若一起從那條巨大的石梯上悄然潛了下去,來到了有三條分岔口的地區,歸海時若打了幾個手勢,讓月見先去左邊的甬道里放置迷煙,自己則帶著剩下的人輕步潛入右邊的甬道。
剩下的六人一路跟著歸海時若悄然走入右邊的甬道,甬道內開始的一段路依舊是黯然無光的。當一行人走到第一個轉彎處時,領頭的歸海時若突然被池慕蝶拉住,用手勢告訴他,這裡好像與剛才他們進來探查時有所不同,比劃完以後又分別指向他們臨近的拐角處、和另一邊的拐角處和洞頂上方,並讓蒼嵐也過來確認一下。
蒼嵐也仔細檢視了一下池慕蝶所指出的那三個地方,發現那些地方的石塊確實是比剛才他們進來時高出了一絲微小的距離,若不細看是根本發現不了的。
於是蒼嵐向池慕蝶點頭確認,讓其他人先退後一點,然後一指池慕顏和自己身前的那塊地方,對他作了個託舉的手勢,又向著洞頂指了指,意思是讓池慕顏託他上去看看。
池慕顏驚訝的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用表情說,為什麼是我啊?蒼嵐掃了其他人一眼,腦袋一歪對他挑挑眉,也用表情問,你覺得除了你我還能找誰啊?池慕顏先看了一眼會長,發現他正裝作沒看見,蹲在地上研究鋪地的石板,又瞟了一眼歸海時若,他雖然正在一旁觀望,但明顯蒼嵐是不想找他的,而以蒼嵐的個性,這種事兒是絕對不會找個姑娘來做的,所以也就只剩下他一個男人了。
池慕顏只得無奈的搖頭輕嘆一聲,走到他剛才所指的那塊地方,弓起一條腿將雙手交疊掌心向上的置於膝上,蒼嵐向後退出幾步,加速助跑後單腳踏上池慕顏的掌心,池慕顏也順勢雙手發力向上一託,蒼嵐的身體便藉著這股力道向著洞頂飛躍而去。
與此同時,蒼嵐也在躍起的同時拿出了兩把鋒利的匕首,在快要接觸到洞頂時,將匕首分別悄無聲息的插入了巖壁上間隔不遠的兩個縫隙裡,隨後用雙腳勾住一把匕首,又用單手握住另一把,將自己橫吊在了洞頂。
池慕蝶看著蒼嵐居然用兩把小小的匕首將自己吊在洞頂,不免有些擔心,他雖然清瘦靈巧,但也是個身材挺拔的男子,那兩把匕首不知是否能承起他的體重。
蒼嵐也看出了池慕蝶的擔心,對她露出一個淺笑,作了個放心的手勢,隨後便抬頭開始小心的檢視那個機關。
蒼嵐仔細的看了一會兒後,對著下面的人作出一連串快速的手勢,給他們講解著這個機關的原理和破解辦法:
這是一個防止外人二次進入的機關,我們在第一次潛入這裡時,並沒有觸發它,而當我們探查完畢折返到這裡時,它卻被悄然觸動,當時小蝶也說聽到了輕微的響動,但是我們回頭檢視,又沒有注意到這微小的端倪。這個機關是由一根細如髮絲的線互相連線的,想要破解,必須由三個人在這三個點上同時將這根引線切斷,不然就會引發出我們意想不到的陷阱。
看完蒼嵐的解說,池慕蝶點頭,指了指自己,又走到其中的一個點上,蹲下開始尋找蒼嵐所說的那條引線,而歸海時若也走向了另外的那個點,兩人找了一會兒後,都抬起頭對蒼嵐豎起拇指,表示已經找到。
蒼嵐也確認的點頭,然後又指了指池慕顏,讓他站到中間來發號施令,池慕顏用一副‘你還用我用上癮了’的表情無奈的走到三人中間,伸出手指開始比劃數字,待池慕顏的手指變成三的瞬間,三人同時將細線切斷。
陷阱解除後,蒼嵐也順勢拔掉了手部的匕首,又雙腳輕輕一絞,將另一把匕首也順勢帶了下來,此時去另一條甬道放置迷煙的月見也趕上了隊伍,正好看見蒼嵐從洞頂翻身躍下,於是不解的打著手勢問池慕顏:你們這是幹嘛?咋還玩兒上洞頂了。
池慕顏笑著回:沒什麼,他們三個在玩兒陷阱解除術。
池慕蝶見蒼嵐輕巧的翻身下來,剛想用手勢和他說些什麼,歸海時若卻立即作了個繼續前進的手勢,於是眾人又都跟著他繼續前進。
走出一段距離後,前方出現了第二個轉角,裡面還有橘色的火光隱隱透出,歸海時若先讓眾人停下腳步,又指了指剛才陷阱所在的那三個點,讓進來探查的三人過來確認是否還有一樣的機關,三人蹲下來仔細檢視了一遍,一齊對歸海時若點頭確定,蒼嵐又拿出剛才的匕首準備躍上洞頂時,卻被歸海時若攔了下來。
歸海時若先讓眾人都向後退開一段距離,隨後打出一連串的手勢,述出自己的計劃:據你們打探出的情報來看,這裡面只有五個留守的沙盜,但是也不能排除你們所說的隧洞深處暗藏的那扇門後面會有他們更多的同夥,所以我想先觸發這個機關,將他們先引出來一探虛實。
眾人一致點頭同意,都拿出自己的武器全神戒備,歸海時若也謹慎的退後兩步,用劍尖挑斷了那根觸發機關的引線。
然而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在引線斷裂的一刻,卻並沒有想象中的毒箭迷煙襲向他們,只是聽到甬道內部傳來一陣清脆的鈴聲,而後只聽其中一個沙盜不耐煩的喊了一聲,“誰啊?這三更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旁邊另一個沙盜小聲提醒,“誒!你說話小心點兒,說不定是咱老大又喝醉了回來,碰到那些機關了呢!走,和我一起過去看看。”
不耐煩的沙盜翻了個身,“要去你自己去,我還要睡覺呢,這幾天咱們被那個姓尹的怪人折騰得都快累死了,要不是看到他拿著咱老大的令符,我真想把他那顆戴著難看面具的腦袋揪下來,塞到他自己的褲襠裡。”
另一個沙盜起身邊向外走,邊無奈的嘆道:“唉!誰知道咱老大啥時候交了那種朋友的啊,要不是看他拿的令符貨真價實,我也早想收拾他一頓了,他以為自己是誰啊……”
沙盜邊說話邊走到甬道的轉彎處,剛想探頭檢視情況時,卻突然被一隻有力的臂膀勒住了脖子,剛想喊叫求援時,又被捂住了嘴,徹底發不出聲音。
沙盜這才定睛看清了這一群入侵者的模樣,掙扎了幾下依然無果後,只得雙手做出求饒狀,這時只聽擒住他的歸海時若在他耳邊小聲說:“別怕,我們不會害了你們性命,只是來調查魔氣的來源,還有你們剛說的那個姓尹的人,只要你們配合,我們調查完了就會立刻離開。”
說完就放開了那名沙盜,沙盜見眼前的情況是寡不敵眾,又見這幾人手中拿的武器也絕非凡物,自然不敢隨便造次,只得乖乖的將這八人帶入甬道內部的洞窟中,然後用腳挨個踢醒了同伴。
“誒誒誒!都醒醒,有英雄來調查事情了。”
剩下四個沙盜都睡得正迷糊,不情不願的起來對他抱怨,“什麼英雄啊,你小子吃錯藥了,隨便從哪帶來幾個人就說是英雄。”
這時會長倒是不緊不慢的走出來,從身上摸出了一個鑲嵌著白玉龍牙的金色令牌,往沙盜們面前一亮,“說是英雄我們倒是不敢當,不過這個東西,你們應該認識,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應該就是洪鳶的隊伍——沙鳶了吧。”
五個沙盜看了會長亮出的戰龍之牙會長令,面上同時一驚,紛紛起身抱拳道:“不知是戰龍之牙的會長大人親自前來,剛才多有冒犯,還請海涵,我們的老大正是洪鳶,不知幾位是來調查什麼。”
會長隨意的找了塊地方席地而坐,對著幾人擺了擺手,“行了,不需要這麼拘謹,咱們有事坐下來慢慢說。”
眾人都坐下後,歸海時若向會長投來一個詢問的目光,會長會意,開口解釋:“洪鳶,師出洪門,也是從小被洪師傅養大的孤兒之一,後來下了靈劍山,自立門戶在這大漠上當了沙盜。不過雖說是沙盜,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大漠中的過往商隊都知道,這洪鳶的沙鷹之隊,從來不會劫取平民百姓的財務,只是專挑那些奸商貪販們巧取豪奪而來的不義之財下手,是大漠中和土門客棧老闆娘齊名的女中豪傑,又有一手百步穿楊的好槍法……”
會長說到這裡,頓了一下,顯然又是忘詞了,於是乾脆把話頭又扔回給歸海時若,“差不多就這些吧,我的解說就到這裡,剩下的你自己問吧。”
雖然幾個沙盜都不知道這其中的玄機,但其他幾人都鄙夷的看了會長一眼,歸海時若也無奈的清清嗓子,繼續問道:“你們剛說那個姓尹的怪人,是不是叫做尹默?你們和他有些怎樣的牽扯?”
一個沙盜剛點頭答了一句“是叫尹默”,卻被旁邊的沙盜用胳膊肘搗了一下,“你有點文化好不好,那個怪人並不是說他叫尹默,而是自稱尹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