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俞:……
姜宛:……
到最後手術的事情姜俞也沒有告訴姜宛,他想起來上次提到爺爺奶奶老媽眼淚就控制不住的樣子,不想再看到她哭。
早上姜俞照常和江寧川一塊兒上班,不久後姜宛會和何西一起去工作室確定裝修風格。
太陽依舊東昇西落,每一天都像是一個輪迴,也都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有些人的今天是完全相同的昨天,而另一些人,可能重複,也可能再也無法醒來。
打了麻醉的鐘家靖被推入病房,江寧川作為主治醫生正在和他進行手術之前的交流。
“我很崇敬您,希望日後可以和您有學術上的交流。”
鍾家靖面無血色,聽到江寧川的話也是艱難地彎了彎嘴角,“我也希望有這麼一天。”
“這場手術,我們一起加油。”
鍾家靖輕輕捏了下他的手指,說:“加油。”
等到鍾家靖麻醉完全起作用姜俞才敢走近,印象中不可一世的爺爺虛弱的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計,脆弱得讓人不敢輕易觸碰。
江寧川穿著墨綠色的手術服站在旁邊等一切準備就緒,計時器開啟,手術室內的氛圍瞬間緊張起來。
參與過的很多手術都讓姜俞有在和死神賽跑的感覺,江寧川每下一次刀都讓他感覺離死神遠了一些。但這次卻不一樣,手術在緊張地進行著,他連大氣都不敢出,不敢去看江寧川手上的動作,彷彿有什麼東西攫住了自己的喉嚨。
他機械地執行耳朵所聽到的指令,強迫自己不去想任何和手術無關的事情。
只是一個病人而已,即使他是鍾家靖,是自己曾經噩夢的主角,他也只是一個病人而已。
但他好像完全無法說服自己眼前躺著的是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人,把止血鉗遞給江寧川,他自然地往後退了一步,後面的助理醫師自然而然地替換了上來。
姜俞堅持不住的時候還有人可以替他,但是從手術剛開始,江寧川和另外兩個醫生在手術檯邊持續堅持了十一個小時。
鍾末和老太太一直在門外等著,太陽剛升起的時候他們就在門外,現在月亮都已經高懸於空中,等手術中三個明晃晃的紅字變成綠色母子二人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看到江寧川出來母子二人便圍了上去,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江寧川把口罩往下拉了一些,開口說:“觀察一段時間就能轉普通病房了,目前還不用擔心。”
老太太握著他的手說:“謝謝醫生了。”
鍾末說:“辛苦了。”
手術過後,鍾家靖的臉色比一開始還不如,姜俞站在隔離病房外,隔著玻璃靜靜地看著。
他又不可抑制地想起小時候的事情,那時鐘家靖手裡經常拿著小竹條做的戒尺,嚴厲又兇狠,“你現在不努力,長大了就是廢物,就不配當我孫子,不配當鍾家的人。”
“我們中醫世家,老祖宗留下來的傳承不能丟,年紀小怎麼了,年紀小更應該好好學。”
“不準哭,背書。”
修長白皙的手指在厚厚的玻璃壁上輕輕敲打,最後緊緊貼在上面,鍾家靖毫無知覺地躺在病床上,對外面的事物一無所知。
姜俞收回目光,他想:我現在配嗎?可是我不想當你們鍾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