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隨從從胯間取出一把斧頭,砍斷了椏枝上吊屍體的繩子,屍體砰地一聲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姚半仙點燃了蠟燭,再仔細檢視了屍體,發現屍體是一具男屍,四十歲年紀,除了脖子被勒傷的痕跡外,身上並無其他傷口,排除了被謀害的可能,他抬頭看了看吊屍體的椏枝,椏枝不高,伸手便可觸碰,他再看了看下方壘砌的石塊,肯定地道:“是自殺,上吊自殺,你把他的情況和我說說?”他認真地看著張宛年。
張宛年驚恐未定,道:“這兩年,我張氏家族被魔鬼纏身,成年男丁均生了一種怪病,先是喉嚨處奇癢無比,隨後出現了潰爛,疼痛難忍,尋遍了良醫、散盡了家財,均不見良效,最後走投無路,亦或自盡了之,亦或背井離鄉,另謀他去,我張氏家族自上而下無不人人自危……”
張宛年指著地上的屍體繼續說道:“就在前兩日,我這四叔因受不了病痛折磨,整天嚷著尋死尋活的,那天他穿著白大褂出了門,我怕他做什麼傻事,暗中跟了他幾條街,誰知來到豹頭鋪轉角處他卻不見了蹤跡,我們苦苦尋了他三天,仍不見蹤影,後來聽人說在鎮子的後山上發現了一個吊死鬼,穿著白大褂,恐怖至極,我們這才上山尋找,這便是我四叔……”
話到此處,張宛年仰天哀嘆一聲,又道:“因我張氏祖上與半仙曾祖父有深仇,不敢妄自求救於半仙,眼看著家族的人脈即將散盡,這才厚顏無恥找上門來,實則無奈……”說到痛處,張宛年哽咽了起來。
姚半仙感慨道:“唉!冤冤往事,轉眼即飄入雲煙,又何必放在心上,我又哪曾想到過此事?”
張宛年感激涕零,道:“求半仙賜於破解之道……”
姚半仙轉過身去,右手輕輕觸碰那屍體的頸部,按了按喉結處,咔地一聲作響,屍體嘴裡噴出一股令人作嘔的臭氣來,隨後屍體像活過來一樣長長地嘆了口氣。
姚半仙道:“他已經安息了,今後你們陰陽兩隔,他泉下有知,不會再打攪你們的生活。”他右手掐指,思索片刻問道:“你祖上有一人死得蹊蹺,禍端發於喉部,你可知曉?”
張宛年應道:“半仙果真是神機妙算啊……”
話說間,圓月已漸漸沒入雲層,四周暗淡了下來,突然密林深處處一股瘴氣湧出,一接親隊伍身穿大紅長袍,男男女女的約莫二十來人敲鑼打鼓地從林中輕走了出來,中間那四人還抬著一頂大紅花轎,他們沿著小路向山上而來……
張宛年驚奇道:“這荒郊野嶺大半夜的還有接親隊伍?”
待接親隊伍離得近時,卻看見一行人哪裡是在走路,他們半身透明,猶如絲帶般輕飄飄地隨風飄了過來,他們面部慘白,嘴唇緋紅。
姚半仙低聲道:“大夥小心,我們遇到了鬼接親,此處陰氣重重,陰陽失調生瘴氣,大夥屏住呼吸,聽我吩咐。”
姚半仙用感念棒在一夥人四周劃出一道“隔離符”來,口中唸唸有詞:“陰有道、陽有道,鬼有道、人有道,魔有道、神有道,各自行其道,互相不干擾,陰陽協調、各自安好,爾等慥慥、太極中燒,若吾擾爾道,定會把路繞……”
“鬼接親”隊伍沒能跨過“隔離符”,他們繞過姚半仙等人的身旁,正向龍古鎮後山的野墳堆飄去。
飄出數十米遠,老頭兒懷中的嬰兒突然大哭起來,哭聲響徹夜空,眼看著“鬼接親”隊伍中兩名紅袍大漢手持“鎖陰鏈”向姚半仙等人直奔過來……
老頭兒大喝道:“別他媽裝神弄鬼,嚇到我孫子了,有事衝我來……”他雖是鼓足了勁說這話,但他心裡也沒了底兒。
姚半仙右手握緊了感念棒,已擺好了迎戰的姿勢。
此時,圓月從雲層中探出了頭,四周又明亮了起來,“鬼接親”隊伍漸漸消失在了月色之中。嬰兒的啼哭聲卻也停了下來。
幾隻烏鴉不知從何竄出,棲上了枯樹枝頭。
姚半仙看了看天色,已是二更天,道:“此地不宜久留,把屍體就地掩埋後速速離去吧”
張宛年有些猶豫道:“四叔自幼命途多舛,連死了也不得安寧,是否尋得風水寶地葬之。”
姚半仙勸道:“福地等福人,坐地等開花,他既選了此地,就讓他在此安息吧,別犯了大忌……”
姚半仙從腰間掏出拇指大小的葫蘆瓶,瓶口接於屍體嘴角處流淌下來的屍水,念道:“你安息吧,去你的極樂世界享受快樂。”
張宛年也無他法,吩咐隨從將其四叔屍體埋於枯樹下了事。
大夥來到鎮上“豹頭鋪”附近的風木亭歇腳,張宛年和姚半仙說起了祖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