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半仙取來銀針,針頭炙烤於長明燈上,待針頭通紅後,他解開嬰兒包裹著的粗布大衣,左手食指中指捏合,在嬰兒手肘關節處輕輕地揉了揉,將滾燙的銀針刺向嬰兒的“曲池”穴。
一股濃稠、黑色的血液冒了出來,緊接著又將銀針放置於長明燈火焰上炙烤,待銀針針頭通紅透亮時,姚半仙讓嬰兒平躺於左掌之上,右手握捏的銀針向嬰兒的任脈“神闕穴”刺去。
嬰兒“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手舞足蹈地掙扎著,嬰兒嘟著小嘴似乎在尋找什麼。
老頭兒大喜,道:“此乃神人也,果然名不虛傳,不愧是活神仙。”
姚半仙輕輕地哼了一聲,道:“雕蟲小技,不足掛齒。”他轉身在書架上取來一陶瓷瓶,塞在老頭兒手心裡,“每日子時塗抹嬰兒患處,病情可控,但不能痊癒,不知何年何月復發,那時,神仙也無力迴天了。”
老頭兒甚至驚奇,追問道:“這是為何,你如此高明的醫術也無可奈何嗎?”
姚半仙平靜地回答道:“陰中有陽、陽中有陰,世間萬物本是陰陽平衡,相互制衡,然而,這小夥已不是病理那麼簡單了,他被下了詛咒,邪氣封住了陰魂門,陰經真氣終究會乾涸,那時必將陽氣奮亢,全身潰爛、血流乾涸,我給你的陰虛膏也暫且緩解他的病情罷了,他的疥瘡何時發作,這要看他的造化了。”
老頭兒看了看手中的陶瓷瓶,他緊緊地捏在了手裡,猛然想起嬰兒母親在靈山上氣絕身亡前與他說的話,他懷抱著哭鬧不止的嬰兒悲傷到了極點,喃喃地道:“難道就沒有可行之策,老朽願搭上這條性命。”
姚半仙瞥眼看了看老頭兒,道:“辦法不是沒有,只是……”
姚半仙欲言又止。
老頭兒追問道:“只是什麼……快說?”
姚半仙看著哭鬧中的嬰兒,提高了嗓門:“你看他的嘴,好像在尋找吃的,你若有奶嘴就讓他吸兩口吧,你就不擔心他被餓死麼?唉……先讓他吃點東西吧!”
老頭兒隨姚半仙走出了密室,來到堂屋,家丁端上來一碗香氣正濃的玉米粥,老頭兒用勺子舀了玉米粥喂嬰兒。
嬰兒自打出孃胎後從未嘗過母乳的味道,接觸這粘稠稠的玉米粥後,他毫不猶豫地吃了起來。待吃飽後他躺在老頭兒的懷裡呼呼大睡了,
老頭兒欲問姚半仙如何破解嬰兒身上的蠱毒時,忽聽見屋外人聲浮動,家丁出門檢視,幾名男子急匆匆地闖了進來。
姚半仙走上堂屋前,原來是東街頭的張宛年和幾名隨從。
近姚半仙跟前,張宛年跪拜磕頭,驚恐地道:“死了,都死了,家門不幸啊,兩個月來我張氏家族一連死了七、八名男丁,難道天真要亡我張氏不成?懇請半仙施恩法度,拯救我張氏於水火!”
張宛年的腦門磕破了血,幾名隨從也都跪拜於地,磕起了響頭。
姚半仙上前扶起了張宛年,驚奇地道:“何故如此慌張,且慢慢說與聽聽?”
“請半仙隨我一同前往……”
姚半仙到臥室取來“感念棒”握於手中,隨張宛年等人出了門,老頭兒懷抱著嬰兒也跟了出去。
一行人趁著月色穿過長長的街道,街上已見不著其他人影了,鎮上的人大多數已經入睡。
來到一拐彎處,張宛年領著大夥向西而行,進入一小巷,穿過一片叢林,再沿著曲折的山路徐徐而上,即將登頂時,看見一棵枯樹獨自矗立於正前方,枯樹上的一椏枝如人的手臂般長長地伸展開來,椏枝上掛著一具屍體,屍體披著白色長褂,長髮垂肩,雙腳僵直,此時的圓月正掛於枯樹枝頭。
突然,一隻烏鴉“呱呱呱”地驚叫著往圓月飛去……
張宛年指著屍體,驚恐地道:“這天殺的,我找了他好幾天,出門那天,他正穿著這白大褂,想不到他竟然吊死在這裡了。”
大夥都不敢靠近,害怕沾上汙邪之氣。
姚半仙上前檢視屍體,屍體的面部被濃密的長髮蓋著,散發出惡臭,他用“感念棒”撥開了屍體的長髮,屍體舌頭吐露,雙眼被烏鴉啄食了去,血液從眼眶流出,一陣風吹來,屍體隨風搖擺,惡臭更是刺鼻。
姚半仙轉過頭來,平靜地道:“很可能是上吊自盡,把他放下來我再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