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玉手輕輕一掃,立於兩側的仙娥紛紛告禮退下,隨即才對著綠荷道:“起來回話。”
“謝天后。”綠荷起身,立於原地低眉順眼,乖巧安靜。
天后抿一口酪漿,這才不疾不徐的開口:“小殿下現下如何?”
“小殿下自三重天回來後便一直哭泣不休,現下哭累,已睡了過去。”綠荷如是答道。
天后沉默,未置一詞。
好一會兒寂靜無聲,綠荷悄悄抬頭,見天后面色如常分不出喜怒,一些話在心底徘徊許久,方鼓起勇氣問:“奴婢斗膽,敢問天后,此舉是何用意?”
“嗯?”天后眼風掃來,不怒自威。
綠荷立即屈膝跪下:“奴婢並無冒犯之意,還望天后恕罪。”
天后並未作聲,似是未曾怪罪。
綠荷一顆心如雷搗鼓,但話既已開了頭,便自無收回的餘地。於是只好硬著頭皮道:“奴婢、奴婢只是不解,天后既知小殿下鍾情於司命上仙,而司命上仙卻喜……既如此,天后為何還要讓奴婢告訴小殿下,以送糕點轉述心意?”
她原是天后指給茶茶,近身伺候的人。茶茶是她的主子,可天后的命令她又實在不敢違抗。她只是不明白,為何天后明明知道小殿下這樣做定然會碰壁,又為何還要讓她提出這個建議?
懵懵懂懂的過著雖然糊塗,但至少不會傷心至此。眼下小殿下傷心難過,就連睡著都仍是不忘唸叨司命上仙的名字,可見是用了真心的。如此做,豈非不是叫小殿下更加傷心麼?
“你起來吧。”天后頓了頓,無聲嘆氣,“茶茶的脾性,再沒有人比本宮更加清楚。司命是個不錯的,論樣貌,論才學,論修為,他都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更何況,他還是南極長生大帝的座下愛徒。能得大帝青睞,可見是有過於常人之處。”
綠荷微微垂頭,靜靜聽著。
豈料卻繼而聽到天后更加沉重的嘆息:“只是這孩子福薄,恐難以令茶茶托付終身。既有此種結果,又何須分早晚。”
天后言罷,飲一口酪漿,言語之間無不是嘆惋之意。
綠荷越聽越糊塗,心裡默默盤算著一事,終是沒有再出一言。
送走天后返回寢宮時,茶茶尚還沒有醒來。
綠荷輕輕走上前去,見茶茶一隻手露在外面,未免她受寒,便輕輕將她玉臂放回繡被之中,再掖好被角。
望著熟睡中的茶茶,天后的話再一次在耳邊響起。
“那是個沒福氣的孩子,真是可惜了,也可惜了茶茶。”
這是天后臨走時最後留下的話。
這話在腦海中過過無數遍,但綠荷始終猜想不透,天后這話,究竟是何意?
耳邊響起一聲淺淺的呢喃,瞬間喚回了綠荷的思緒。她只以為是小殿下甦醒,正扭頭去看,卻見小殿下睡得極熟,不過動了動身子,復又沉沉睡過去。
綠荷恍然失笑,又聽一聲呢喃,只因聲音太小她並聽不大真切,待湊得近了幾分,方聽得明白。
茶茶在夢中,在喚“司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