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風拂在二人身上,吹得衣玦飄飄,帶動茶茶腰間鈴鐺一陣清響。彼此不過幾步之遙,卻仿若遠在兩端;明明觸手可碰,伸手,卻又一片虛無。
“小殿下……”
“我只是想要一個答案。”茶茶亟亟的打斷他,“你只要告訴我你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我只想,聽你內心的聲音。”
司命垂眸,不知是思考還是愧疚,片刻,才抬起頭。眸中已現一片清明,卻多的是決絕:“本來以為小殿下明白,卻原來,是司命沒有說清楚。”
茶茶一愣,希冀的目光頓時一暗。
“於公,小殿下是君,司命是臣,所以自不會高攀;於私,司命成仙幾千載,未曾肖想過兒女私情,即使有,”司命抬頭,直視茶茶,“也不會是小殿下。”
一番話如同晴天霹靂,茶茶眼裡的淚珠悄然滑落,落到唇邊,滑入口中,竟是一片苦澀。
一顆心如石沉大海,再無了往昔的鮮活生動。懷中的食盒怦然落地,亦連同茶茶的一顆真心摔落,頃刻碾壓成泥,隨風即散。
往昔那樣一個活潑的小殿下竟沉默至此,她有多失望,有多傷心,司命又何嘗不能理解?一如他對少嬉近千載的喜歡,卻從始至終也沒有得到一個回應。
或許,她根本不知道,也不能理解。
一陣無言,終是司命覺得愧疚,即便從未回應,但一日未說清便是一日的誤解,自也難逃責任。
“小殿下深受天帝、天后的寵愛,姻緣之事亦自有帝后安排。司命才疏,不敢受託,恐小殿下愈陷愈深,還望就此止步。此言皆是司命的肺腑之言,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小殿下包含。”司命拱手一揖,轉身離去。
茶茶望著他的背影,直到臨消失在拐角之處,她方喊道:“你是不是喜歡少嬉?”
司命腳步一頓,袖下的雙手緊握成拳,又緩緩鬆開。終是未置一詞,化作輕煙一瞬而逝。
茶茶立在原地,淚水模糊了雙眼,卻終於明白了他的心。
她苦笑,喃喃:“司命……你終究是不曾愛過我,從未!”
***
茶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瑤華宮的,她甫一踏進宮門,綠荷遠遠便瞧見了,當先迎了上來。見她雙眼通紅,臉有淚痕,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禁一陣擔心:“小殿下這是怎麼了?”
茶茶抬起頭,綠荷清秀的臉龐便映入眼中。
她怔怔望著,淚水忽而蓄滿了眼眶,“哇”一聲竟哭了出來。
綠荷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取出懷裡的帕子為她拭淚,又是一番好言安慰,卻始終止不住茶茶的淚水。
綠荷扶著茶茶進了寢宮,茶茶淚水不止,伏在桌面哭個不停。綠荷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在旁邊守著,又不時的安慰幾句,再遞上帕子。
不知過了多久,眼見著再沒有什麼動靜,綠荷小心翼翼去喚茶茶,卻見她竟已伏在桌面睡著,臉上的淚痕未乾,口中卻只喃喃二字……司命。
綠荷一陣心酸,小心扶起茶茶去到榻邊,待為茶茶脫鞋蓋被,又端來清水為她擦拭臉頰,好一番收拾後,再三確定無誤,方輕掩上門,出了寢宮。
綠荷並未走遠,而是出了寢宮沿著迴廊去到六角亭,那裡,早已有人在等候。
“奴婢見過天后。”綠荷疾步上前,對著亭下之人盈盈一拜。
亭下之人著金縷鳳衣,衣袍金鳳栩栩如生,頭戴鳳冠,華麗萬千,衣香鬢影,說不出的雍容華貴。此人正是九重天天后,亦是茶茶的生身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