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慚愧。”
然而他這麼說鄧洪就更加慚愧,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這次來樊城,就是向興霸請罪的,去年十一月我與阿薇士昏,當時本想邀請興霸,可......”
甘寧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心中十分不快。
枉他還把鄧洪當朋友,結果人家結婚,就隔著一水卻不邀請他,這怎麼讓他高興得起來?
不過就在甘寧準備發作的時候,蔡氏起身向他微微欠身行禮道:“叔郎有禮,夫君常跟我說,叔郎乃是他的好友,今日登門來見叔郎,還望叔郎海涵。”
甘寧冷哼道:“既是好友,連士昏都不邀我去,算什麼好友?”
蔡氏說道:“夫君那幾日天天唸叨要請叔郎來,本已經在名單上請了叔郎。是我父親擅自做主把名錄劃去,直到士昏那日,夫君才得知此事,還請叔郎知曉,此事只怨我父,怨不得夫君。”
甘寧臉色依舊不愉,顯然還在生氣。
蔡氏又道:“我知叔郎生氣,夫君本想派人向叔郎告知情況。是我勸阻下來,說一同登門拜訪請罪。也是怨我那父目光短淺,只說要請那些高門大戶,卻不識得真正英雄。夫君常說叔郎是大豪傑,心胸寬廣,想來應也會體諒夫君的不易。”
一番得體的話,又是埋怨自己親爹,又吹捧了一下甘寧,讓他的臉色頓時緩和了下來,說道:“你父親既然只想請那些高門大戶,想必自家也是世家門第,難道不知道我巴郡甘氏亦是益州名門世家嗎?”
蔡氏又微微欠身道:“叔郎,我父雖是蔡陽蔡氏。但終日只在家中,如何識得天下英雄?除了我那南郡太守的伯父以外,他的眼裡或許也就只有荊州那幾大世家罷了。”
蔡陽蔡氏?
得知對方是蔡氏之後,甘寧目光看向鄧洪,見到對方此時臉上寫滿了尷尬,他的心情反倒是好了許多,也對鄧洪有了幾分理解和體諒。
蔡氏在荊州乃是除了劉表之外最有權勢的第一家族。
蔡瑁是南郡太守兼鎮南將軍軍師,替劉表掌管大半荊州兵馬,因此眼高於頂。
即便是家族女子結婚,邀請的人也是高門貴族,把鄧洪的朋友從名單上劃掉,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甘寧自己就是世家出身,又如何不知道這些世家的傲慢?
所以他現在也明白了為什麼鄧洪想邀請他,卻沒辦法邀請的原因,實在是無能為力。
想到這裡,甘寧心中對鄧洪的不滿便也消散了幾分,大笑道:“原來如此,這倒是我誤會幼碩了,幸好夫人為我解惑,不然我就可能會因此失去朋友。”
蔡氏這才淺淺一笑,屈身坐下。
鄧洪一臉感激地看著老婆,摟在懷中,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一旁的沈晨一直沒有說話,他進門後其實就很擔心甘寧會因為這件事情而翻臉,畢竟甘寧也是個暴脾氣的人。
結果他萬萬沒想到蔡氏真的如傳說中的那樣賢良淑德,而且落落大方,幾句話就扭轉了局勢。
或者這就是大家族的底蘊和教養。
漢代女子不禁讀書識字,豪門很多女子都是有才能的人,雖然也不缺乏刁蠻任性者,如孫尚香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可大部分還是遵從了漢代貴族精英化的教育,像二班、蔡琰、卓文君以及後來魏晉南北朝時期的謝道韞、左棻、蘇蕙都是知名人物。
蔡氏在荊州是最頂尖的世家,史書記載,“漢末,諸蔡最盛”。就可以知道蔡家在荊州的地位。
能培養出這樣一位知書達理,溫婉靈慧的女子,倒也在清理之中。
果然六叔祖走大運了。
雖說長得是不好看,但跟黃月英一樣是賢內助,以後還不是官運亨通?
“興霸,今日登門賠罪,還請興霸原諒我的失禮。”
鄧洪拍拍手,門外的僕人帶著禮物進來,笑著說道:“這是我黃門亭一些特產,其中有脡脯和烈酒,興霸不如嚐嚐味道如何?”
“那我倒要試試。”
甘寧就招呼了一聲,叫來管事吩咐把禮物送去後院,讓他們把鄧洪帶來的食物拿去廚房製作成菜餚,把烈酒端上來飲用。
所謂的脡脯其實就是肉乾,後來叫做臘肉,在古代是常見的禮物之一。
春秋時期孔子收門徒的時候,就是用這個當學費,並命名為束脩之禮,朋友之間也經常互相贈送。
很快管事的就把烈酒端了上來。
眾人開啟倒入杯中,鄧洪提醒道:“興霸,此酒盛烈,不要一飲而盡,淺嘗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