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問道:“有何隱情。”
那人道:“秦王稷也是可憐之人啊!”
田文眸色疑惑,苦笑道:“秦王是一國之君,有何可憐的。”
那人答道:“幾年前,秦國內亂。秦惠後扶持公子壯,羋八子扶持公子芾。秦惠後和羋八子相爭,導致秦國大亂,三年無主。羋八子雖然戰勝了惠後,誅殺了反對她的人。但,燕、趙扶持公子稷歸國。羋八子和秦惠後鬥來鬥去,卻被燕、趙兩國摘去了勝利果實。”
田文自然知曉秦國那場動亂,問道:“你說這些我自然知道。這與秦王可憐,有何關係。”
“敢問公子,當你努力耕耘、播種,果實卻被他人摘走。公子會如何。”
“我當然不甘心了。”
“公子不甘心,羋八子更不會甘心。”那人笑道:“羋八子擊敗惠後,但無能力,還擊燕、趙兩國干涉。故而,羋八子只能忍氣吞聲。羋八子被迫立公子稷為王,但沒有讓秦王親政。這對二十五歲的秦王來說,難道不可憐嗎?”
“是啊!秦惠王、秦武王繼位,也不過十九歲。秦惠王誅殺亂臣公孫鞅,與魏開戰,收河西。秦武王破五國,平蜀亂,伐義渠。秦王稷年過二十又五,政不能所出,成為傀儡之君。”田文說道此處,也對秦王充滿同情,“秦王的確可憐。”
“公子芾與秦王失之交臂,卻以質子身份出使我國。想必這不是羋八子的意思。”那人淡淡道:“我猜測是秦王的意思。秦王此舉是為了打壓外戚權利,進而鞏固自己的權利。”
“如此說來,秦王也是有想法的人。”田文點了點頭道:“秦王以公子芾出使我國,既光明正大打壓了外戚的勢力,同時又穩固了自己的地位。秦王,手段高明,也不簡單啊!”
一人道:“秦王身邊沒有能臣,這個計策,想必有高人指點。”
“如此說來,拜訪我的人,也是秦王背後高人授意的。”田文想明白了秦王的處境,笑道:“秦王想必也知道自己勢單力孤,不能與外戚對抗。所以借用我們的力量,達到自己的目的。”
“公子,秦國一團亂局,我們見,還是不見。”
“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強。”田文想了想,又道:“我見秦人,對我也沒有多大的傷害。反而,還能透過秦人,正面瞭解一下秦國。我也想看看秦人的模樣是否如傳聞那般,長了一副兇狠的模樣。”
田文揮手道:“請他進來。”
不多時,田文面前出現了一位長相溫文爾雅之人。
那人上前行禮道:“秦質子嬴芾,拜見公子。”
田文仔細打量眼前之人,長相併非凶神惡煞,反而多了點儒雅,問道:“你就是來我國為質的公子芾。”
公子芾答道:“正是。”
田文看著他問道,“你來見我,所謂何事。”
公子芾答道:“秦王聽說公子賢明,命我來拜訪公子。”
田文聞言,怔了半響。傳聞公子芾和秦王不和。秦王豈會讓公子芾前來拜訪他。田文心裡翻江倒海,但眸色平靜地問道:“我在齊國都沒有名聲,秦王怎知我賢明。公子莫非是為了恭維我,有意說這些話。”
“誰人不知,齊國靖郭君之子公子文,天資聰慧,少而好學,禮賢下士。公子的美名,傳遍諸侯。秦國偏居,但也聽聞公子的美名。”公子芾語調謙恭,語調溫和,“秦王得聞公子賢明,派我前來拜訪公子。”
田文見他語調謙恭,神色溫和,眸色明亮,不像是為了恭維他,而特意說的這些話。田文也不去想,秦國國政有多複雜。也不想弄清,秦王和公子芾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田文得知被中原鄙夷的秦人也知道自己的賢明,心中甚喜,“秦王知我,我心甚慰。”
公子芾從大袖之中,取出文書,高舉過頭,謙恭道:“這是吾王給公子的文書。”
田文命人取過文書,見文書上的油漆尚在,密封良好。田文拆開國書,看了看,神情大驚,語調之中透露出不可思議,“秦王邀請我去秦國為相。”
公子芾聞言,眼角微動。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田文會大聲念出來。
田文見公子芾眼角遲鈍,顯然是對方也不知道這件事情。田文收拾好文書,放在一邊,“公子,替我謝過秦王。”
公子芾猜不出田文這句話的意思,但也不過問,拱手告別道:“我的使命已經完成,公子,容我告退。”
“請。”田文伸手道:“改日拜訪公子,與君一起飲酒。公子在齊國要住上一些時日,我齊國的酒,雖比不上趙酒,但也是天下名酒。”
“希望有朝一日,與公子共飲之。”公子芾想了想公子文那句‘住上一些時日’,似乎聽明白了什麼,拜了拜,“告辭。”
公子芾走後,田文門客問道:“公子為何要將秦王的書信公佈於眾。”
“我就是想看看,秦王是否將自己的文書的內容,告訴公子芾。”田文淡淡答道:“從公子芾剛才詫異的表情來看。秦王邀我為相,公子芾是不知情的。從這件事,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秦王稷和公子芾的關係,表面上和睦,但暗中角鬥。秦國的朝堂也不太平。”
眾人見公子能夠從這件小事,看穿秦國朝堂的風雲變化,皆道:“公子明察秋毫。”
田文看著案几上擺放的秦王國書,又看著門客,問道:“秦王邀我為相,我去,還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