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聰明。”裴行儉笑呵呵的讚道。
“可是為什麼呢?”
薛紹笑了一笑,說道:“這還不簡單,因為唐懷壁本來就是李崇義的同謀。如果他讓李崇義活著回到長安,萬一把自己供出來了怎麼辦?”
“原來如此!”郭安恍然大悟。
“果然是狗咬狗,一嘴毛。事情比我們想像的還要殘忍和卑劣。”裴行儉一邊說著,一邊搖了搖頭,“魏元忠作何說法?”
郭安連忙答道:“魏御史說,多謝薛將軍好意但是不用我等一路護衛了,他一定能夠安全抵達長安,然後一切公事公辦。”
說到這裡,郭安又特意補充了一句,“魏御史暗中收下了韋巨源的那封遺信,在對屬下說那些話的時候言辭鏗鏘,想必是胸有成竹!”
裴行儉呵呵的笑了兩聲,“魏元忠是個極其聰明又少年老成的年輕人,他是怕你們幾個一路跟著打草驚蛇。想必他的心中,對驛站中發生的一切早就心中有數,只是佯裝不知被矇在鼓裡,想要麻痺唐懷壁等人。魏元忠很沉得住氣,他是想要到了長安在關鍵的時刻再突然發難,這樣才能給予致命一擊!”
薛紹笑了,“記得很早裴公就曾說過,在講武院的那麼多學子當中,你最看得上眼的就是郭元振與魏元忠。此次北伐,他二人各顯神通大放異彩,令人刮目相看!——裴公果然慧眼如炬,學生很是佩服!”
裴行儉呵呵直笑,“承譽,你是在自吹自擂嗎?”
薛紹一怔,“我沒有吧?”
裴行儉笑道:“此二人的確是各有才華,堪成大器。此次北伐,他們也都各自顯示出了自己的才能,建立了功勳。但他二人建功立業之時,還不都是在與你搭夥嗎?”
薛紹一聽這才恍然,哈哈的笑道,“好吧,學生真不是故意的!”
裴行儉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說道:“既然他們都已經在自相殘殺了,那就證明,他們現在只想著脫罪保命已經翻不起什麼大浪。剩下的事情我們不必再管,老夫相信魏元忠,他足以對付那幾個人!從今天起,我們所有人的所有精力,都要全部投入到北伐之中。承譽,老夫讓你坐鎮大都督府,就是想讓你來肩負起全軍的後勤保障。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想必你已是深為了解。留守大都督府的這份差事,絲毫不比打仗輕鬆。你休要輕視!”
“學生明白!”薛紹抱拳。
裴行儉點了點頭,轉頭又看向郭安,“小子不錯。到老夫身邊來做個行軍管記,如何?”
“啊?”郭安一聽,面露難色,訕訕的道,“裴公,屬下愚笨,怕是做不來文職……”
薛紹知道他是不想離開三刀旅和這些兄弟分開,於是恨鐵不成鋼的罵道:“愚蠢!你是在小看行軍管記嗎?”
“屬下……不敢!”
薛紹悶哼了一聲,說道:“要做好一名行軍管記,遠比做一個隊正、旅帥要難多了。最起碼的要求,軍旅內務事無鉅細都要了如指掌。裴公但凡問你任何事情,你都要答得出來。召開軍事會議,行軍管記也要出席。你見過都尉以下級別的將官,走進元帥的大帳嗎?你想一想,行軍管記跟在裴公身邊耳濡目染該要學會多少東西?這麼好的機會,你居然拒絕!——我想去都還沒機會!”
“呃!……”郭安聽了這一席話頓時變得啞口無言,沒想到軍中絲毫不起眼的行軍管記還是主帥的機要秘書、更像是主帥帶在手邊的學生!——能夠成為裴元帥的心腹和學生,這是大唐天下的衛士們做夢都夢不來的好事啊!
裴行儉呵呵直笑,“承譽,人各有志,你不用逼他。”
“不不、薛將軍沒有逼我!屬下願意追隨裴公,朝夕伺奉!”郭安連忙改口,激動不已的都給裴行儉下跪了,“屬下一定全心全意,做好一名行軍管記!”
“好,起來吧!”裴行儉笑呵呵的,顯然沒有因為郭安此前的拒絕而心存芥蒂,他說道,“年輕人熱血好戰,這是好事。但是如果一味的沉迷於匹夫之勇,那就難有大的建樹了。這一點,想必你在三刀旅的時候早就有人對你灌輸過了。”
“是!”郭安站起身來,面露一絲愧色的對薛紹抱了一拳,說道:“薛將軍不止一次的告誡過我們,不想當將軍的兵不是好兵!他希望我們第三旅的兄弟當中,將來能有很多的將軍湧現!”
“那就對了。每個帶兵的人,都希望自己的屬下能有大出息。”裴行儉呵呵直笑,“這一次承譽率領你們第三旅的人奇襲黑沙立下大功,功勞薄上墨汁尚新,老夫的陣前提拔令都還來得及下發,你們就又在幷州立下了這一次的大功。眼下只能是等到你們回朝之後,再由朝廷封賞了——因為老夫能賞的,都已經賞給你們了!”
薛紹聞言心中暗喜。真正的大戰役還沒有開打,三刀旅立下的功勞就已經超越了裴行儉這個行軍大總管的賞賜範疇,連草根新兵郭安小子都得到了裴行儉的賞識,親自帶到了身邊做“秘書”。
假以時日,三刀旅還不真得出幾個將軍?
建功奪勳、揚名立萬、在軍隊裡紮下結實的根基——此次北伐,我薛紹的目的也算是提前達到了。
之前吃的苦,算是值了。
此行,不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