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仔幾個小皮娃知道孫山要出遠門，本來挺高興的。</br>只不過妹豬幾個女娃哭起來。</br>慢慢地，牛仔也哭了，心口不一地喊：“山叔，牛仔捨不得你，不要走，留下來陪牛仔。”</br>平時見孫山如老鼠見貓一樣，如果孫山真留下來，牛仔指定後悔說的話。</br>孫山好笑地拍了拍牛仔：“你給我仔細讀書，哼，要是讀的不好，打屁股。”</br>這麼一說，牛仔立即不哭了，害怕再哭下去，山叔不走了。</br>牛仔的哭聲收放自如，沖淡了離愁的哀傷，大家不由地笑起來。</br>孫三叔瞪了一眼牛仔，低聲說：“等我回來，你就知死。哼，不打你一頓，我不叫孫叔文。”</br>這麼一說，牛仔更害怕了，連忙躲入孫三嬸的背後。</br>這次離去的十五個漢子，除了大頭狗幾個漢子未成親，其他已經娶妻生子了。</br>小娃子知道阿爹要外出幹活，而且去很遠很遠的北方，不由地哭了起來。</br>一個娃子接著一個娃子哭，整個孫家村充滿了哭泣聲。</br>村長沒好氣地揮一揮手，大聲喊：“山子，你們快出發！”</br>哭，有什麼好哭。</br>孫家村的大官人是去做大官，又不是上斷頭臺，那是高興的事。</br>哭，哭，哭，別哭衰來。</br>辭別了黃氏，孫山一群人來到黃陽縣。</br>這次因為人多，而且還是壯漢，根本不需要請鏢隊一起陪同。</br>親朋好友早早就聚在黃陽縣城門外，給孫山送行。</br>穀雨緊緊地握住孫山的手，眼眶紅紅，擔心地說：“山子，路上要小心，常寫信回來。”</br>此經一別，再見也不知道何時了。</br>穀雨看著瘦瘦弱弱的孫山，跟印象中的孫山一模一樣，只不過此時此刻的孫山，已經成為參天大樹，成為孫家村的依靠，更是她的依靠。</br>大姐夫夏知光把一個荷包遞過來，感傷地說：“山子，這是姐夫和大姐的小小心意，收著。祝你一路順風，平平安安。”</br>孫山接過荷包，遞給桂哥兒。</br>握住穀雨的手，又看了看小光仔和小光女，充滿離愁地說：“大姐，大姐夫，你們也要保重。”</br>拍了拍小光仔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光仔，你長大了，生性了，以後家裡就靠你了。”</br>小光仔怯怯地點了點頭說：“舅舅，我知道了。”</br>孫山又看了看小光女：“好姑娘，你也是，在家好好聽阿爹阿孃的話。知道不？”</br>小光女嗯了一聲：“舅舅，我知道了。我會好好孝順阿爹阿孃。”</br>果然閨女是貼心小棉襖，小光女比小光仔聽話多了。</br>立夏，鄭弘遠，寒露，曾家俊也一一跟孫山告別。</br>孫山看了看少婷，溫柔地說：“好少婷，你要學醫的事，舅舅已經安排好了。好好學，以後做一名好大夫。當初你外曾祖父也是一名大夫，在十里八鄉出了名。舅舅相信你也能成為好大夫。”</br>洪家已經同意少婷去學醫，孫山也給她找好關係。</br>年一過，就可以去做學徒。</br>小滿和洪成林也認為到府城學好過在黃陽縣，少婷落府城做學徒包吃包住，平時放假或者有事可以到何家村。</br>少婷眼眶紅紅，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怎麼抹也抹不完，鄭重地承諾：“舅舅，少婷知道了，少婷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br>少婷想不到要學醫，真的能學成。</br>她知道自己比別的女娃娃幸運多，她有一個好舅舅。</br>德哥兒看了看孫定南陪在孫山左右，大頭狗笑嘻嘻地在隊伍裡，怎麼看怎麼不順眼。</br>南哥識文弄墨就算了，怎麼連文盲的大頭狗都跟山子做事了？</br>怎麼就只剩下他一個苦哈哈地待在黃陽縣？</br>當初怎麼說來的？</br>山子做了秀才公，他就做秀才公家的管家，做了舉人，就是舉人老爺家的管家，做了進士，就是進士老爺家的管家。</br>可山子如今是官老爺了，他怎麼還在縣學打雜了？</br>德哥兒越想越不對勁，急匆匆地把跟親朋好友辭別而傷心的孫山拉到一邊。</br>千叮萬囑地說：“山子，你可要記住了。等到了沅陸，有好買賣，一定要給我安排上。”</br>之前不怎麼緊張，孫山要離去了，德哥兒便慌了。</br>近在眼前也不能做管家，遠在天邊更難做買賣了。</br>德哥兒越想越覺得孫山不靠譜，心裡又不敢懷疑孫山騙人。</br>這麼一上一下，忐忑不安。</br>孫山還以為什麼事，原來是為了這個。</br>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說：“德哥兒，你放心，我哪裡會忘記。好好留在黃陽縣，等我寫信回來。”</br>孫山的語氣好果斷，態度好誠懇，德哥兒反而更慌張了。</br>腦瓜子出現兩個小德仔。</br>一個黑色的小德仔兇惡地說：德哥兒，山子這個人靠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騙你，沒有誠信可言，千萬不要信，千萬不要上當。</br>一個白色的小德仔溫柔地說：德哥兒，山子之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要理解他。這次不一樣了，他現在是官老爺了，官字兩張嘴，做買賣還不是他說了算。他說帶你做買賣，這次是真的，你耐心等待吧。</br>黑色的小德州仔和白色的小德仔在腦海裡吵來吵去，吵了好久好久也吵不吵結果，最後竟然打起來了。</br>打啊打啊打得兩敗俱傷，依舊打不出勝負。</br>德哥兒好苦惱啊，該信哪裡小德仔的話才好呢？</br>孫山見德哥兒整張臉扭來扭去，也不知道想什麼。</br>拍了拍他的肩膀，保證到：“德哥兒，好好在縣學做事，等我寫信。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不會辜負你的！”</br>因為這麼一句話，德哥兒腦海裡的白色小德仔得到了外掛，一刀砍過去，黑色小德仔一命嗚呼，哀嚎一聲死翹翹。</br>德哥兒選擇再次相信孫山，悄默默地從口袋拿出一個荷包。</br>低聲說：“這是我的體己錢，你收著，不要告訴任何人，知道不？這次去做官，不僅路上要花錢，到了地方更要花錢，不花錢，別人不聽你的指揮。山子，拿著，莫要推辭。”</br>說完後，一閉眼，一用力，把荷包塞入孫山的衣兜。</br>孫山好想對德哥兒說：德哥兒，你想太多了。我都沒打算推辭，你的錢，給小兄弟花，太應該了。</br>想是這麼想，話卻說的好漂亮：“德哥兒，既然你這麼堅持，那我就收下了。謝謝你，我的好兄弟，等著，等著我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