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衛書心緒依然難以平靜,心中總感覺似乎還能為她做些什麼,卻又尋不到一點頭緒。
見到蒲燁林時,衛書很是愧疚,雖然肖姍受千機幻影響,已經不記得蒲燁林了,但此時自己總有鳩佔鵲巢之感。
“莫放在心上。”蒲燁林神色很是平靜,“只要姍兒開心,便是不記得我又有何妨,再者,老夫壽元將近,能找到可靠之人繼續守護著她,老夫也可以放心了。”
衛書自然知道他未必言盡其實,但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以後多去陪陪肖姍了,三年之後,衛書就將離開九幽,到時又該如何是好?
冥冥中也許真有天意,衛書很難相信這只是巧合。一般修士均會修習幻術,但築基修士極少會對幻術有過多涉獵,更多隻會將其做為陣法修行的輔助,便是蒲燁林也是這般,以幻入陣,山魈的一葉幻也是其用千機幻所模擬出的場景而已。
衛書的一葉幻卻是學自幻狸,雖不如千機幻變化莫測,但這些年卻已煉得無比純熟,尋常靈獸的一葉幻也再難瞞過他。
換言之,若沒有衛書,那九幽這些記名弟子和外門弟子怕也沒人能完成蒲燁林的夙願了。
“是你選了他麼?”蒲燁林看著衛書,不禁在心中感嘆道。
曾經年少的意氣風發,已經全都被歲月帶走,如今只剩下垂垂老朽,也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
曾經百年的悲苦自責,也終將煙消雲散,只是如今卻要讓一個無辜之人替自己延續這份責任,又是對是錯?
“碧玉蝴蝶珠釵上還有一絲姍兒之魄,被封在那碧玉之中,你可要收好!”蒲燁林突然正色道,被這遺憾困擾百年,他也不知多少次幻想著這一刻,自然是處處都想得通透。
難怪那碧玉蝴蝶珠釵總讓衛書覺得有肖姍的氣息,原來是這個原因,“遵命,不過……”
“莫要想了,魂即散,便無希望,只會徒擾姍兒清靜。”衛書還會將話問完,便被蒲燁林斬釘截鐵地否決了,顯然這想法蒲燁林也曾有過。“而且,回宗之後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問魂殘篇,最好把它徹底忘記。”
九幽雖不似晉洛那般對天道禁忌如此嚴格,但事關神魂禁域,還是頗為麻煩,蒲燁林這個千機幻陣已經是他用畢生功勳才換來的特許了。
衛書學會這問魂,又怎麼捨得將它忘記,不僅如此,他還在想著找到問魂全篇……
夜已深,兩人反倒不急於趕路,都想在這平川鎮多盤桓一陣,只以常人的速度慢慢走著。
只是兩人都儘量避免再提起槐村之事。
“你可有把握三年內結丹?”蒲燁林問道,若是衛書能成為外門弟子,他日能成為內門弟子也未可知,那自然就可以繼續留在九幽,自然也就能時常回槐村了。
“弟子築基至今不過三年。”衛書生怕他起疑,故意多說了一年,若非是在摘星樓有一番奇遇,衛書此時怕還是築基初期修為,三年內能修煉到築基後期還有可能,想結丹基本是妄想。
這下蒲燁林也不再多問,便是喬赫與葉承那般天縱之材,結丹也用了九年,衛書雖然戰力出眾,但這修為卻難一蹴而就,自己盼他三年內結丹確實也不現實。
眼見得快到了傳送陣,蒲燁林突然打破了沉默:“你的那個丹藥當真能破人劫?”
“前輩說的可是此丹?”衛書掏出一顆血色丹藥,在蒲燁林面前,衛書也無需再掩飾,他早已透過勳晶得知了破劫丹的存在,便索性承認了:“此破劫丹曾有兩人服用過,確實有效,只是……”
“老夫自然不用!”蒲燁林早知這破劫丹是地階丹藥,而且八成就是衛書所煉,因為此丹與他煉製的築基丹極為相似。“咳,不過老夫有位族侄……”
“此丹還請前輩笑納,不過服用之後會有下痢之症,前輩務必提醒令侄。”衛書乖乖地將丹藥奉上,絲毫不敢提晶璧之事。
“你且放心,來日老夫必有厚報。”蒲燁林收下丹藥,許諾道。
“這是晚輩份內之事,前輩萬勿提那回報之事。”這倒是真心的,薄燁林這等重情之人世間少有,衛書也自愧不如他多矣,與他斤斤計較令人自覺愧疚。
蒲燁林與衛書一同從傳送陣跨出,“他日你若有事,便讓值事通知我便可,或是直接來量天閣……”
昨日蒲燁林心中原還有一絲顧慮,從他對竺巽峰弟子出手的狠辣來看,這小子是個不肯吃虧的主,如果他知道自己值事司監事的身份會不會向自己無度索取?若真是如此,蒲燁林還很難拒絕他,畢竟還指望他以後照料肖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