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片血紅的花瓣從衛書手中滑落,衛書抬腳將它們踏入泥土中,徑直走向捧著光禿禿寶蓮的榮才。
燦風寶蓮失了花瓣,顯得如此落寞單薄,就如此時的榮才一般。
“我的燦風寶蓮!我還指著它助我渡劫!”榮才突然瘋狂地嘶吼起來,但他的眼神中卻沒有了生氣,只剩下了無盡的絕望。即便是衛書已經走到了他的跟前,榮才都沒有半點要反抗的意思,輸了,徹底輸了。
與尋常修士不同,榮才的功力九成都在這燦風寶蓮上,法寶便是他的一切,但這件讓他在築基期無往不利的法寶,最終也成了他的桎梏。
“我等修煉,終靠自身,依仗外物就如沙上建塔,這一天只是早晚。”這榮才已經是廢人一個,衛書對他卻沒有半分同情,不過兩人算來也無什麼仇怨,所以衛書也不想逼之過甚。
衛書想要在這風巽峰上佔據一席之地,必須要掃清障礙,僅此而已,衛書此言,實為誅心,只想斷了他的一切幻想而已。
“哈哈哈!”榮才仰天長笑,卻讓人毛骨悚然,“老夫今年五十有二,三十年歲月都用在這燦風寶蓮之上,你倒是說得輕巧!”
榮才猛地將燦風寶蓮擲到地上,頹然癱倒,轉眼間,榮才滿頭烏髮變得花白,原本一個俊朗的青年竟顯出衰老之相,在這般打擊下,榮才心神淪陷,若不能及時調整,極可能提前進入寂滅期,只是如他所言,一個依靠法寶的修士想在八年時間重回築基巔峰又談何容易。
“二師兄!有人同你做伴了。”衛書輕喝道,“過來幫大師兄搬到山下雅院居住!”
陶宗顧不上胸口的劇痛,連滾帶爬地從院中奔了出來,絲毫不敢猶豫。
衛書身上滿是傷痕,眉宇間的疲憊顯而易見,但陶宗卻生不起半點反抗之心,他,怕了。入宗時榮才的燦風寶連三片花瓣打敗的陰影還未散去,風巽又出了衛書這個怪物,曾經躊躇滿志的陶宗深受打擊。
衛書揮袖將燦風寶蓮捲到了手中,這件法寶威力驚人,雖然衛書無法使用木行法寶,但也不妨礙衛書研究它的興趣,重要的是,只有在自己手中,它才不會威脅到自己。
榮才看著衛書奪去陪伴自己大半生的法寶,卻也不敢多言,此是他已沒了倚仗,怕是這風巽峰上隨便一名弟子便能置他於死地,若再與衛書爭執,怕也要跟陶宗一般下場,這衛書可不是什麼良善之人。
“燦風寶蓮我先替師兄保管,三年後,你再來取走。”衛書收起燦風寶蓮,不再看榮才,而是掃了眼風巽諸位看熱鬧的師兄師姐們。
至於三年之期,若是這榮才識相,還與他也無妨,重要的是這燦風寶蓮的攻擊方式讓衛書好生羨慕,若能破解其中的式紋,衛書又能收穫一個強力的保命收段。
這些人見衛書望來,紛紛低頭,不敢與之對視,生怕衛書誤會。誰都看出衛書此時的虛弱,但誰也不敢輕舉妄動,這一戰,衛書已經顯露出了遠超眾人的實力,再回想前幾日自己對衛書的態度,一個個後怕不已,生怕衛書秋後算帳。
而衛書對失敗者的處置也讓他們忌憚,陶、榮二人被趕到山腳,哪裡還有修煉的希望,長此以往,怕是徹底廢了。
“諸位可還有事?”衛書身上的灰袍已經破爛不堪,特別是胸口被風狼王抓出的巨大傷口還未來得及處理,看著很是瘮人。
他們看到的卻不是一個狼狽的修士,而是一個真正的凶神惡煞!衛書身上的傷口明顯並不全是燦風寶蓮或是陶宗的海莽軟鞭所造成的。這個衛書今日到底經歷了幾場戰鬥?此時的衛書當真已經油盡燈枯了麼?想通了此節,便是心存僥倖之人,也徹底死了心……
“前幾日師弟誤信他人之言,冒犯了衛師兄,還望師兄恕罪!”一陣沉默之後,積羽軒盛寬最先反應過來,躬身請罪,語氣無比誠懇,這一禮更是誠意十足,頭都快杵到地上了。
其他人不禁暗罵這盛寬手腳忒快了點,忙不迭地請罪,不敢再落人後,生怕被衛書盯上了。
“衛某初來正巽,無意與諸位師兄為難,諸位儘管放心,以後風巽一切照舊,不過飯菜,就師兄們自行報與值事司了。”衛書笑道。
“理應如此!豈敢再勞師兄大駕!”盛寬等人忙道,不過衛書此言,大有將舊事揭過之意,總算可以稍放下心了。
衛書也不多再言,轉身便進了榮才的雅石軒。榮才的品味就要高上陶宗不少,這雅石軒庭院之內假山怪石溪流樣樣不少,而這其中卻只有一條青草小徑通向那三間寬敞的石屋。
看得出大師兄榮才平日裡相當自負,庭院中並未佈置任何陣法,倒是省了衛書一番手腳。
陶宗輕車熟路地將大師兄榮才的被褥衣物抱了出來,低著頭,也不敢再與衛書直視,眼中的兇光也消失得乾乾淨淨。本來陶宗對衛書可謂是恨之入骨,但當看到榮才的下場可比自己要慘上百倍之時,陶宗竟產生一股快意,收拾起榮才的雜物來很是賣力。
衛書雙手環抱,就這樣看著陶宗手腳麻利地“抄家”。這二人都不是善類,如今衛書將他們都得罪得死死的,但這陶宗卻在如此短的時間裡便調整了心態,不再流露出一絲的敵意,衛書倒是被他暴躁易怒的外表給騙過了,這人城府之深怕不亞於榮才這個笑面虎。
看著陶宗與榮才二人慢慢向山下挪去,衛書這才進了榮才的屋內。
疲憊,不斷衝擊著衛書的神智,接連的戰鬥,已經將衛書逼到了極限,但在外面之時,衛書還要儘量抑制。
這風巽峰之上,與戍衛戰部中大不相同,所有人都是各懷心思,雖名為師兄弟,但無半分溫情可言,讓有些習慣了軍旅生活的衛書很是厭煩。
衛書今日這般拼命並非全為了他自己,那十九名戍衛戰友處境都比他好不到哪裡去,若是沒有人站出來為他們爭取,這三年時間就要全部浪費在此地了。
科沁戰部有個蒯揚,想必日子就要好過得多,而戍衛,能倚仗的只有衛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