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聆依依舊是很沒出息的一停下就開始喘,然而這回還多了一個陪著的,只是這陪客邊喘邊笑,甚至都笑出了聲兒,夜聆依看著都覺難受。
目光是無意識的交匯在一出,兩人竟同時沉默下來,隨即同時一陣放聲而笑,亦是不約而同的抬頭去看那愈發明亮的月和愈發暗淡的星,情感共鳴時,倒像是超脫了戀人的關係。
喘完了笑完了,燥熱的心便也安靜下來了,鳳惜緣開口時,卻未嘗沒有複雜:“夫人,謝謝你。”
母妃去的那日,恰是他的生辰,所以從那年起,他便從不曾慶過。
夜聆依從他懷裡挪蹭出來,低頭整理衣服。
他舌頭上在分毫不讓的同時,手上也沒閒著,外袍收拾好,內衣……算了!明明在房中時還是她自己動手解開的!
“還是不夠好。”夜聆依輕輕搖頭。
她當然知道今日乃是母妃的忌辰,且當沒有人比她更能理解這一份複雜了。
畢竟同是在七歲生辰日裡,她失去了除巫離月之外的所有可稱親人的人,就連這僅剩的一個,也在一月之後送她一瓶魔魅、留給了她一個屍骨無存。
因為什麼都明白,所以想讓今日更完美些,那樣的記憶自然能淡些便淡些,但,武雲承、蘇克白那些人,今日,並不完美。
鳳惜緣慢慢低下頭,抬指將她凌亂的髮絲一點點輕柔的別到了耳後,以便能看全這張能讓他澀了眼眶軟了心腸的面容。
“這並不十全十美的世界,哪裡會有完美的事情?為夫一夜之間得了夫人的心,收到了夫人的生辰禮,哪裡還會有憾。”
嗯,還嚐到了夫人的味道。不過這話說出來便不合時宜了。
夜聆依沒有表示贊同,也沒有反駁,因為她又走神兒了,在又一個不正確的時刻裡。
她在仔細回想從剛才開始鳳惜緣的每一幀的反應,這想著想著,夜聆依便突然笑了起來。
她很開心,為他的反應。
他故意的冷淡作氣也好,情緒猛然爆發也好,這都是夜聆依考慮的到的情況,她考慮不到的,是他的坦然受之。
或者她該多予一些信任,畢竟這是她自己看上的男人。
他是懂她的,這隻玉簪,他感念或是感動都不重要。
這是她的情意,他是她喜歡的人,她感念他的感動關心,卻更多希望他接受,只需接受。
他懂她,故而受之坦然。
夜聆依輕輕提了提唇角,她想,不管數月之後是否天各一方,至少,今夜,她平生第一次失去理智的告白,是賭對了。
如前時一樣,在夜聆依走神的時候,鳳惜緣便同樣安靜下來沉默以陪。
不過這次他不是在猜夜聆依的心思,他在想些別的東西。
不過他到底是在想什麼呢,鳳惜緣輕輕勾唇,笑意宛然。
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知道的是,這世上,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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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佛塔頂漸漸被靜謐包裹,不知何時起,夜聆依依在了鳳惜緣的懷裡。
綿軟的絨毯擁著她巴掌的大的臉,她枕在一個有力溫暖的胸膛上,雪發半遮裡,面容安詳。
她睡過去了,在沒有自我催眠,沒有藥物安眠,沒有安神香的情況下,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夜深了,倦了,便睡了。
不會有人知道夜聆依這一夜的心防有多低,便是始作俑者鳳惜緣,都是無法探知。
這夜,涼如水。
這夜,宛若冰。
可這夜,轟然如浴火之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