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聰慧伶俐,實乃不可多得之人才,所以大帥與我都對你另眼相看,願意委以重任。但你性格略有跳脫,欠缺沉穩,這算是一個缺點,要多多注意,遇事不可莽撞,要沉下心仔細思慮權衡,謀定而後動,方能成就一番事業。”
蘇定方的確喜歡這小子,忍不住嘮叨了幾句。
狄仁傑恭恭敬敬的聽著,連連道謝。
“行了,知道你們年輕人不願聽吾等老人家囉嗦,就不招待你留飯了,速速離去吧。”
蘇定方揮手逐客,不過看了對方圓潤的臉蛋一眼,又忍不住嘮叨了一句:“往後注意身體,少吃點吧!”
年紀輕輕便胖成這樣,將來如何得了?
狄仁傑腆著臉,賠笑道:“還是那句話,‘唯美食不可辜負也’!不過大都督之告誡,小子長存心中,定引以為戒。”
“快滾吧!牙尖嘴利,說你一句有十句等著,倒是將來肥碩不堪、行走不便,方知老夫今日之金玉良言!”
何止是行走不便呢?
肥碩之人,力短氣虛,血脈不暢,既不可堅,更不能久,將來閨房之中怕是要受嬌滴滴小娘子之埋怨……
*****
長安十月,秋高氣爽。
莊稼已經開始逐漸收割,樹葉泛黃、果樹飄香,城闕內外洋溢著豐收的喜悅。
因著連續不斷對水利的巨大投入,關中之地良田萬頃、灌溉便利,即便這兩年雨水過甚卻也並未發生大規模的洪澇災害,糧食逐年豐收,加上源源不斷從海外購回的稻米,關中糧價始終維持在一個穩定的水平,百姓幸福指數居高不下。
朝堂上的官員們自然也欣喜於這一番政績,在自己治下,能夠出現此等“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的盛景,青史之上,必然有著濃墨重彩的一筆。
朝堂上下,喜氣洋洋。
然而來自於華亭鎮的一封奏疏,卻打破了這等祥和、喜慶的氣氛,朝野上下、輿情洶洶。
……
御書房內,朝中重臣濟濟一堂,使得靠窗地席處的位置略顯擁擠,氣氛也很是熱烈,甚至充斥著一股火藥味……
御史大夫劉祥道面色漲紅、憤然道:“水師跋扈早已不是一日兩日,朝野上下頗有微詞,只是礙於開拓航線、護航海貿之功績,一直予以隱忍。可此番縱容鄖國公擅自開戰,侵佔島嶼、屠滅其族,著實過分!我且問越國公一句,這水師是否還是大唐之軍隊,是否還受命於陛下?”
火氣旺盛,矛頭直指房俊。
一眾紫衣大員皆默不吭聲,但目光都齊齊看向位於陛下左手邊的房俊。
房俊膚色微黑,面容清俊,一身紫色官袍坐在一眾大臣之中,愈發顯得年輕有為、英姿勃發。
呷著茶水,耷拉著眼皮,慢條斯理道:“御史大夫監察百官、問刑斷獄,理當思慮清晰、言之有物,豈能胡亂栽贓、大放厥詞呢?”
劉祥道氣得不輕,怒道:“本官如何胡亂栽贓,又如何大放厥詞?”
房俊放下茶杯,直起腰桿,豎起兩根手指:“事實有二。”
“其一,我乃大唐太尉、越國公,且並未在水師擔任任何職務,水師如何,與我何干?”
“其二,鄖國公乃吏部指派之呂宋總督,非是水師將領,其殺人越貨也好、擅啟戰端也罷,與水師何干?”
“您連責任主體都分不清,或者故意混淆,說您胡亂栽贓、大放厥詞都算是輕的,若是言語重一些,道一句‘如同犬吠’亦不為過吧?”
“豎子!安敢如此欺我?”
劉祥道面紅耳赤、暴跳如雷:“汝等勿需攔我,今日我要好生教訓這奸賊,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左右大臣無語,他們倒是不想攔著,可怎能讓其在陛下面前鬥毆?
只好死死拽住他的衣裳、胳膊,勉強摁在座位上。
劉洎無語,訓斥道:“御前失儀,御史大夫難道對陛下半點敬重之心都沒有嗎?有理說理,豈能胡攪蠻纏,還有沒有規矩?”
劉祥道看了一眼李承乾陰沉似水的面色,這才勉為其難、就坡下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