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兵的本來膽子大,
命裡頭註定了咱啥也不怕,
這份軍糧吃定了它,
吃飽了老子殺回家,
嗨!吃飽了老子殺回家。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任他胡人鐵騎刀槍砍,
死了也不過變泥巴!
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龜孫子且休把口誇,
比一比戰場上把胡殺,
嗨!誰要是孬種就操他媽!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歌聲由上千軍士扯著嗓子唱出來,頗為驚天震地、雄壯慷慨。俞歸再一仔細聽那歌詞,表面上粗鄙不堪,其實上卻是殺氣騰騰、傲氣十足,不由聽得俞歸這位名士目瞪口呆。
而整齊有節奏行進的軍士們昂著頭,從俞歸身邊走過去,對他的持使節儀仗看都不看,揚長而去,把隨行護衛的百餘建康來的禁軍臉都氣白了,但是卻絲毫不敢發作,只敢悶在心裡,紛紛怒視陪同的上庸郡長史郭傳。
上庸長史郭傳尷尬地笑了笑,向俞歸拱手道:“俞大人恕罪!這些人都是些魯莽武夫,粗鄙不堪,你大人大量,不必跟他們一般見識。”
俞歸看著遠去的軍士們的背影,聽到郭傳的話,驟然回過神來,搖搖手道:“無妨!無妨!這是那支部隊?領軍的是誰?”
郭傳連忙答道:“這是駐西城的梁州軍第三軍團,領軍的是武烈將軍徐當徐定山!”
俞歸一愣:“就是原長水軍第三幢幢主徐定山?”
“正是他!”
“真是虎將呀!在建康就聞曾梁州治軍與常人不一般,今日一見,真是雄軍呀!”俞歸感嘆道。
郭傳聽到俞歸如此,不由暗暗搽拭額頭上的汗,這些梁州軍在曾華的調教下倒是勇武兇悍,只是個個都桀驁不遜,除了曾華和自家的軍團長,誰都不鳥!
入了漢中,挨近成固,情況跟上庸差不多,而且武毅將軍張渠張綏遠治下的梁州軍第二軍團不比西城的第三軍團斯文。
很快,俞歸一行到了南鄭城。剛到東城門,正與漢中太守毛穆之和梁州刺史長史車胤相見待禮的時候,只聽到馬蹄聲急響,眾人轉頭一看,只見數騎從北邊疾駛而來。奔到近前,眾騎翻身下馬,為首的一人在數人護衛下匆匆地走了過來。
只見該人青衫長袍變成黑衫長袍,頭巾歪歪的,滿臉灰塵,看上去很憔悴。這是誰呀?俞歸等人在那裡直納悶,但是看著那人直走過來,卻沒人敢阻擋,心裡明白應該是個人物,只是不知是什麼人物。
“御使大人恕罪!御使大人恕罪!我也是今日才接到急報,從沔陽匆匆趕來。未能遠迎,真是大罪大罪呀!”
看到俞歸愣在那裡了,旁邊的毛穆之連忙介紹道:“這位就是梁州刺史曾大人!前幾日有重要事情去了沔陽,今日接到御使大人傳來的話,說有事相會,這才匆匆趕來。”
俞歸不由上下注目,把聞名已久的這位鎮北將軍、梁州刺史打探一番,然後微微一笑,點頭拱手道:“原來曾梁州有要務在身,倒是俞某唐突了,讓曾大人如此趕路,真是罪過罪過!”
主客客氣一番,然後一起來到梁州刺史府,換洗乾淨後的曾華照例設宴款待,請毛穆之、車胤等人作陪,主客相飲成歡,歡至深夜。
俞歸在南鄭滯留了一日,遞交了劉惔託付的書信,並轉達了他的口信之後,在南鄭城由曾華等人陪同走了一圈。晚上由漢中太守設宴相請,又是一番歡宴。
第三日,有皇命在身的俞歸又繼續開拔,西出南鄭,過沔陽,取道仇池赴涼州。曾華等人送至城外十里,又派一屯人馬銜尾護衛。
回頭看到曾華等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俞歸這才回過頭來,暗自嘆了一口氣。而旁邊的親信長隨湊過來輕聲道:“大人,真是想不明白,這樣的人也能當梁州刺史?”
俞歸聞言一愣,猛的抬起頭來直盯著長隨,把不明就裡的長隨看的後背發涼,哆嗦地問道:“大人,大人!怎麼了?”
“不拘小節者方能成大事!你一路走來難道沒看到梁州軍民現在如何?”俞歸低聲訓斥著這位族中侄子,“短短數月,梁州軍民已經被曾敘平變成一群虎狼了。”
說到這裡俞歸不由長嘆一口氣,繼續悠悠地道:“我現在明白了真長先生為什麼會如此看重他的這位弟子。看來以後我們能不能回故地就要仰息他了。”長隨和旁人聽完之後,卻不以為然。
俞歸也不再言語了,只是抬頭看看東北方向,那裡有他的故國舊裡。原以為請命赴北就可以離司州的家鄉更近一些,現在看來還是隻能望斷無數山,卻依然長隔千山萬水。父輩自幼講述的亡國流難的事情深深印在俞歸等一些世家子弟的腦海裡,他們的國都以前在北邊中原,家鄉也在那裡,而不是偏安的江東一隅。何時才能完成父輩的遺願,回到故國舊裡,結束那“國亡家破”的日子?
俞歸最後深深長嘆了一口氣,轉頭吩咐只管趕路,很快就出了梁州地界,過陽平關直入仇池境內。
注:制弓、刀形、軍事編制都是和網友交流及參考網上唐、宋軍事編制而成,老曾未驗證過,如有出入,純屬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