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賈芸別開,陳斯遠信馬由韁,慢慢悠悠往馬攀龍處尋去。
刻下心中淒涼無比!這才幾日?胡莽死得不明不白,孫廣成也被北靜王盯上了!
這勳貴人家又有幾個傻子?說不得北靜王一早兒就識破了孫廣成那一套,可北靜王非但不拆穿,反倒推波助瀾。
果然應了那句話:士紳的錢原路奉還,百姓的錢三七分賬。沒錯,那七成是權貴的,孫廣成能不能全身而退都不得而知,說不得就步了胡莽的後塵!
到時候孫廣成人死燈滅,吃了虧的富商不敢找北靜王麻煩,怕是隻能打落牙齒和著血吞下。
嘖嘖,這年頭真黑啊!
也不知胡莽是不是北靜王派人殺的,隨即順藤摸瓜尋到了孫廣成。更不知自個兒這會子是不是暴露了,但不論如何,此時都不宜與孫廣成再相見。
事到如今,逃也不是,留也不是,陳斯遠心中自有抱負,還惦記著來日大觀園中的姐姐妹妹呢,又怎肯束手待斃?
奈何一時間思量不出退身之計。與北靜王這等世襲罔替的郡王比照,他陳斯遠好似微塵入海,哪裡有反抗餘地?
雖前塵往事記得不多,可好歹陳斯遠是二世為人,因是略略慌亂了一陣便沉下心思來。
一路驅馳胯下駿馬,不一刻便到了安化寺左近,繞過寺廟到得農舍前,便見錢飛虎正在當院中耍著雁翅刀。
見來的是陳斯遠,錢飛虎招呼一聲緊忙迎了上來:“陳兄弟來的正好,方才大彪還說去尋陳兄弟呢。”
陳斯遠心下一動,心忖只怕徐大彪盯梢有所得。
當下飛身下馬,也不急著問詢,只關切道:“哥哥身上傷勢可好了?”
錢飛虎撇嘴道:“陳兄弟忒瞧不起人,不過些許皮外傷,咱這身子早就好利索了。”說話間一橫寶刀:“陳兄弟不知,大彪看了此刀豔羨得眼睛都紅了,哈哈哈——”
陳斯遠栓了韁繩回道:“那待回頭若撞見好刀,我給徐家哥哥留意著。”
錢飛虎一怔,趕忙推拒道:“他使鐵鐧的,用不著好刀,陳兄弟還是莫管了。”
說話間引著陳斯遠入內,那馬攀龍與徐大彪也迎在門前。四兄弟相見,自是好一番熱絡。
陳斯遠也不急著問徐大彪正事兒,待入得內中落坐便道:“幸不辱命,哥哥且看。”說著,自袖袋裡尋了那身契遞將過去。
馬攀龍接過來掃量一眼,頓時面上充血,再看向陳斯遠時已然感激不已,道:“這……陳兄弟大恩,來日為兄為牛做馬必有所報。”
陳斯遠頓時肅容道:“哥哥這是什麼話?這般外道,莫非不將我當自家兄弟?”
馬攀龍道:“咱心中陳兄弟比真個兒親兄弟還親,若有假話,咱出門就讓雷殛了!”
陳斯遠哈哈笑道:“既是自家兄弟,那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如今身契到手,哥哥來日往衙門走一遭,給嫂子放了良。回頭兒尋個先生算算,擇個良辰吉日,咱們熱熱鬧鬧將嫂子迎進門。”
一旁錢飛虎、徐大彪頓時起鬨連連,直把馬攀龍臊得臉上好似蒙了大紅布。
笑鬧一番,馬攀龍忽而道:“是了,大彪,還不快將正事說了!”
徐大彪湊過來說道:“咱跟了那假太監兩日,總算尋到了落腳點。陳兄弟猜猜此人在何處落腳?”
“莫非……就在左近?”
徐大彪笑道:“哈哈,不錯,就在東面的育嬰堂左近。”說話間徐大彪得意道:“非但如此,咱還摸清了那假太監的底細。”
“怎麼說?”
徐大彪道:“那老小子本名劉惜福,本是永安郡主府上的太監。去年義忠老親王壞了事,不知怎地這人就沒了蹤影,直到最近方才現身。”
永安郡主乃是義忠老親王之女,聽聞最得義忠老親王喜愛。這郡主府上的太監又怎會無緣無故走脫了?且一失蹤就是一年多……莫非是劉惜福聯絡的孫廣成?此二人又有什麼謀算?
陳斯遠還在思忖,徐大彪就道:“我看那老小子獨居育嬰堂左近,陳兄弟若是想,咱們幾個夜裡將人綁了,到時候任憑陳兄弟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