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潑素墨,信手畫紅塵,微風調朱弦,三千里河燈。
魔教光明頂的聖火,從重燃的那一刻起,就日夜不熄,從未絕過。
光明頂,光明頂,真是日夜光明,通透光明!
劉長卿回來之前,山腳下本還有些村民,有些膽子小,也不敢跟魔教之人接觸,便拋棄了幾畝良田,跑了。而有些膽子大的,受不了帝國壓迫的人,俱是灌了自己幾壺酒,藉著酒勁上了光明頂。劉長卿向來不管收人之事,大小事情也交由代理掌教張曼源代為管理,張曼源可不管你會不會武功,都是開啟魔教大門,歡迎至極。
大概四百年前,大莽王朝還未建立,出了一邪教組織,跟全戒不同,那是真的透著邪乎,明明人人不會武功,可偏說只要唸咒,就可刀槍不入,最要命的就是,這邪教組織人數多達幾十萬,人人都被洗腦了一般,都說唸咒心誠,便能菩薩保佑,神功無敵!當時有個王爺,叫端親王,讓這邪教組織的大師兄們給當時的皇帝表演刀槍不入的功夫,皇帝當場表示嘉許。事後端親王問:“皇上,您也信這個?”皇上道:“把戲是假的,可這幾十萬條精裝漢子是真的,一旦跟大莽叛賊開戰,可以先用來挨他們的刀子。”
時至今日,這些先挨刀子的砂子,還是茂密的生長。這片大陸,從來不缺傻子,也從來不缺卑鄙的騙子。
張曼源眯著眼睛笑了笑,帝國可以用傻子,魔教號稱“魔”教,難道還用不得?
誰會可憐這些傻子?老天若是真開眼,那些卑劣的騙子早就被天收了。
說到底,最可憐的,還是這群韭菜。教主大事可成,我張曼源自然跟著昇天,若是敗了,再慘的事情仍是教主頂著。可那些真正衝鋒陷陣的,又有幾人可以活著回來?被壓迫是死,反抗還是死。只不過,反抗死的似乎更有骨氣一些啊。
張曼源又收了一批人,仍是不見教主蹤跡,便跟手底下人交代了一些事情,就去後山找劉長卿。後山是一片孤墳,來的時候被風沙侵蝕的慘不忍睹,馬小春命人修葺了一番,倒也有些模樣了。劉長卿便經常來這兒發呆。今天,他似乎興致頗高,嘴裡含了一片樹葉,竟也吹湊了一曲算不上難聽的曲子。
張曼源隨手拔了一根青草下來,叼在嘴裡,道:“想不到,教主還懂些音律…..”
劉長卿道:“我小時候跟爹孃,還有義父生活在一座孤島上面,孤島上面什麼也沒有,義父便摘葉子,吹曲子,我聽得多了,自然也學會了。”
張曼源道:“小馬走的那天,問我說他有許多煩惱,是不是等他學完劍,便沒有煩惱了。”
劉長卿道:“然後呢?”
張曼源道:“然後我說,人生在於拿起和放下,你才學到教主的第三劍,自然有第三劍的煩惱,等你學完劍又有學完劍的煩惱,知足常樂啊。然後我還拿中指重重彈了這小子的腦殼一下,他便哭喊著說,等他回來,要跟你告狀。”
劉長卿哦了一聲,看了一眼張曼源,沒有說話,他劉長卿自然是聰明人,他若是個蠢人,武功自然也練不到震古爍今的地步。張曼源看似在講馬小春的事,實際上是在勸自己放下八百年前的種種,從現在起,就該拿起魔教教主的擔子。而知足常樂呢,是在說,你劉長卿還能活到八百年後,就該知足了,別一天到晚的盯著老兄弟的孤墳發呆了!
張曼源道:“給我講講八百年前的趣事唄?”說實話,張曼源也摸不清劉長卿的脾氣,自己點到為止,再講些別的,那是最好不過,要是劉長卿一個不高興,十個張曼源也不夠劉長卿殺的。
這一下,劉長卿也有些摸不準了,又看了看張曼源一眼,不是你讓我放下的嗎?怎麼又問我以前的趣事?
不解歸不解,劉長卿思索了一會,仍是講了起來:“八百年前,武林有兩樣至寶,屠龍刀和倚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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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城,城內小酒館。
一行四人,打扮古怪,只要了一些下酒小菜,和一壺竹葉青,便坐下喝酒,全桌無人說話,只靜靜的吃酒。
傍晚臨近,原來門可羅雀的小酒館陸陸續續來了諸多客人,老闆自然喜笑顏開。
真是怪事,這些日子,不知道多少江湖漢子打這邊過, 都要過來討口酒吃,聽說北邊將有戰事,路過這裡的大多是去馳援的,也有看熱鬧的,可老張頭才不管他們去做什麼,來我店裡吃酒,我就開心!所以,他看到那一行四個古怪的傢伙,也沒有多問,這是規矩,這是生存之道。
那一桌無人吭聲,邊上那一桌卻是熱鬧非凡,一人說道:“你們聽說了嗎?半島劍池給滅了門,嘿,這魔教呂寧下手可真狠。半島劍池叛徒朱晨凱跟他的好友王福、楊十二去半島劍池要人,半島劍池早有準備,一下子就朱晨凱等人圍了個水洩不通!這呂寧不知道怎麼突然提刀躥了出來,只一刀,就卸掉了半島劍池掌門,嶽南山的一條手臂。那畢竟是朱晨凱的授業恩師啊,朱晨凱跟瘋了一樣,進攻呂寧,被呂寧找到破綻,一個刀把子拍暈了過去。嘖嘖,接下來可就是一場屠殺了,半島劍池上下三百零七口,要不是清涼山王赤霄給攔著,小孩跟婦孺差點都給他殺了。”
“這怎麼沒聽說?這魔教重出江湖,呂寧名頭比劉長卿還盛,王赤霄哪裡當得起閻王的名頭?我看呂寧封閻王更合適?!他殺了人,又一把火燒了,半島劍池家底殷實,大火燒了一天一夜,被武林同道發現,給撲滅了,你們猜,半島劍池那高聳的石壁上刻著什麼字?魔教呂寧到此一遊!你聽聽,多囂張?生怕別人不知道是魔教乾的一樣,聽說少*當召集會議,商議圍攻光明頂的事宜了哩。八百年前的事,說不定得重演一遍咯。”
“不過,這呂寧雖然心狠手辣,這王赤霄倒是仁慈的很,好好的天下名劍榜第八,怎麼就投靠了魔教呢?”
“是啊,清涼山王赤霄,也是一條好漢,聽說光明頂下一役,這王赤霄也沒少殺人,蒼狼王,點蒼二仙,都死在他劍下。”
“唉,這魔教重出江湖,正趕上暴君與帝國硬剛,也不知道何時帝國才能集結兵力對付他們。”
“……….”
打扮古怪的一行人在桌上放下一錠銀子,便走了。
夜,更是濃重。
四人也不住店,只在荒郊野嶺找了一處破廟住了下來。
馬小春道:“呂寧,你什麼時候去屠戮半島劍池了?”